叶雨潇轻手轻脚地走进暖阁,藏身于屏风后,敛神朝内看去。
屏风后面是一张特制的硬榻,一名美妇人仰卧其上,相貌与欧阳晟颇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白太妃了。
另外有四名少女围在榻旁,明明手里拿着银针,打扮得却像是要去赴会,肯定就是欧阳晟的表妹团无疑了。在表妹团中,还有个熟人,是她昨天见过的水蛇腰少女。
叶雨潇认清了人,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她们手中的银针上来,看得目不转睛。
小纂蹑手蹑脚地也走了进来,疑惑着压低了声音:“王妃,您这样就能辨出凶手了?”
“嘘!”叶雨潇忙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出了暖阁。
两人在福禧堂一条无人的夹道内站定,叶雨潇问道:“那个穿着一条黄裙子,负责太妃神庭穴的人是谁?”
“那是鲁池瑶,二夫人的内侄女。”小纂答道。
叶雨潇微微颔首:“那凶手就是鲁池瑶了。”
“啊?”小纂直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王妃,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手法。每个人施针的手法,都是不同的。”叶雨潇道,“我从断针的轨迹和角度,能推断出施针之人的手法,正和鲁池瑶的一模一样。”
王妃以前医个猫狗都费劲,怎么突然连施针的手法都能看出来了?这医术简直突飞猛进啊!小纂惊叹片刻,把袖子一撸,就朝暖阁冲:“奴婢这就去揍她!”
揍她一顿?叶雨潇一把拽住了小纂:“这也太便宜她了。”
“那怎么办?”小纂回头望她,“手法毕竟不是直接证据,咱们没法拿她怎样的。”
“谁说的?”叶雨潇柳眉一挑,“你去把她给我叫出来。”
这也能有办法?她怎么觉得,王妃被扎过一针后,整个人都变聪明了?小纂赶紧跑去暖阁,把鲁池瑶带到了夹道里,然后自动自觉地去望风了。
叶雨潇直面鲁池瑶,静静地打量她。此女生得极美,而且很端庄,一看就是长辈们喜欢的类型。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美人,能狠下心将银针刺进本尊的死穴?可见是面善心恶了。
鲁池瑶见叶雨潇一直不开口,不耐烦起来:“王妃找我来有什么事?别耽误了我给太妃施针。”
叶雨潇冲她一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断针拍到了她的掌心里。
鲁池瑶的表情瞬间僵硬:“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叶雨潇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扫过:“你有胆杀人,没胆承认?”
“什么杀人?王妃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鲁池瑶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蛮横。
叶雨潇靠近她耳边,轻声一笑:“听不懂没关系,我知道就行。”
叶雨潇说完,整了整衣衫,抬步就朝夹道外走。
“你去做什么?”鲁池瑶马上出声,声线紧绷。
叶雨潇指了指她掌中的断针:“当然是去禀报太妃了。”
鲁池瑶捻起断针,高举到叶雨潇面前:“你看清楚,这针是你自己的!你无凭无据,别血口喷人!”
叶雨潇又笑了:“谁说报仇一定要证据的?我只要让你受到惩罚,一命偿一命不就行了?”
“什么一命偿一命?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不要——”
“什么都没有做过?那你怎么知道被害的人是我?我刚才只说你杀了人,可没说你杀的是谁。”叶雨潇依旧笑着,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鲁池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呼吸急促起来。
叶雨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夹道,带着小纂朝暖阁去了。
鲁池瑶停留在原地,双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不住地颤抖。
她的丫鬟知书跑进夹道,看见她这样子,连忙扶住了她,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鲁池瑶望着叶雨潇离去的方向,连声音都在发颤:“她知道我是凶手了。”
“嗐,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知书却很轻松,“她没有证据,知道了又能怎样?”
这话一点儿也没法让鲁池瑶宽心,她依旧忧心忡忡:“她说了,就算没证据,她也能让我受到惩罚。”
“小姐,她那是唬您的!”知书不相信,“就算她有平南王撑腰,也不能无缘无故地作践您吧?您倒是说说,她能有什么法子让您受到惩罚?反正奴婢是想不出来。”
说得也是!鲁池瑶渐渐恢复了镇定:“你说得对,我也不信她有办法,顶多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耍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