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欢韩飞？”

费晓听后，目光柔和，眼内不着一丝慌张。

而童歌在问完这句话之后，就紧紧盯着她，生怕遗漏掉费晓脸上任何的一丝情感波动。

“很难回答吗？”童歌忍不住又问。

“不难。只是我不喜欢你问我这句话时，这带着敌意的眼神。”费晓很是坦然地看着童歌，目光之中隐约有光在闪现，微笑道：“你这样，让我感觉你很自卑。爱一个人，不能太卑微的。”

童歌让费晓说得脸红了。

当即低下头戳着盘子里的肉，嘀咕说：“谁自卑了。我，我也没什么敌意啊。”

“那可能是我用词不当吧……”费晓说：“我就是觉得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在乎谁喜欢他、谁爱他。只需要去感受彼此之间的爱是否存在，又是否完好。我刚才之所以疑问，是因为我感觉到你们两人之间的爱，有点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童歌说着，表情似是也坦然了很多，轻轻转头看了我一眼，火锅的雾气朦胧里，她的眼神少有地展现出了一种脆弱。而后，慢慢低回头去，整个身子也随着情绪的低落，而弯了下去，食指轻轻拨动着小四方桌的桌沿，低声说：

“我知道我们两人不一样，我也知道我们的爱情不正规，有时候还会觉得这就是我自己的一场单相思的戏。但是，也是一场停止不了的戏。我喜欢韩飞，因为，他让我的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就像是把一地的碎片神奇地拼凑了起来。我身上有太多的污点，我的家有太多的遗憾……

“可是，当我们一起在老家的新盖的房子里吃饭的时候，我能感到曾经的遗憾都在慢慢消失。我喜欢那种将灰烬抹除之后，整个世界焕然一新的感觉。我也害怕，害怕他离开之后，我的新世界会再次崩塌，会再次破碎……

“最近，很多夜里我都睡不着。闭上眼睛，总会想到父亲眼神会回到过去的暗淡无光，也会担心母亲脸上的笑容不再浮现。他们的人生，曾经因为我和妹妹的到来而感到幸福，却又因为我和妹妹的误入歧途而感到痛苦。现在好不容易升腾起未来的希望，我怎么会轻易松手……知道吗？”

她目光很是真挚而温柔地看向费晓，说：“我以往的世界里，我之前的工作环境里，遇不到韩飞这种人。伯爵的男人，你也了解，包括身边那些工作人员，也跟外界的男人不同。韩飞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那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他会变坏，会变得跟那些男人似的，眼中只有钱财，而没了真心和实意的爱。”

“他没有变。”费晓说。

“对……”童歌挽了挽耳边的发，轻轻伸手将火锅的温度降低后，身子坐直了一点，说：“他没有变，却让我做出了改变。我从夜场出来，都是因为他，他让我做了之前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真好……”费晓端起酒杯，说：“祝贺你的改变！”

“有什么好祝贺的……我现在都成无业游民了。”童歌苦笑着端起酒杯说。

费晓与她碰了碰杯，轻轻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说：“我想你能来跟我一起搞慈善基金会。”

我听后，当即一惊。

“慈善基金会？”童歌轻轻皱眉。

“对啊……我这个想法很久了，最近也开始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就在南城。”

“我没做过。”

“你之前不是也没有做过工地吗？”费晓说：“很简单的，只要你有爱心就好。我感觉你是个有爱心的人。而且，你最近的遭遇我也听说了，在网上有很多负面的消息。但是，你可以利用慈善基金会的身份来慢慢做好自己的工作，慢慢改变大众对你的印象。”

童歌听后，也觉得很好，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微笑，却又有些害羞。

费晓看着她那不好意思的模样，微笑说：“你放心，工资绝对不会低了，至少也要跟你在康养中心时一样。只是，我们是慈善基金会，不可能像那些集团公司之类的分那么多红。但是，也会有分红。你愿意吗？”

“我考虑考虑吧……”

“行。”费晓说。

“来，喝酒！”童歌举杯说：“谢谢你！”

费晓当即举杯，看到她喝酒上脸，便提醒说：“你们两个都少喝点儿。”

“少喝了怎么行？”童歌赶忙拿起酒杯给费晓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费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问你喜不喜欢韩飞吗？因为，我了解韩飞，我知道他喜欢你这类型的。”

“真的吗？为什么啊？”费晓当即开心地问。

“因为你年轻，因为你还没有受到社会的污染啊……其实不止是韩飞，很多男人都喜欢你这种女孩。像初恋。”

“哦……”费晓似是并不喜欢这种说法，轻轻低了低头后，又抬起头说：“我觉得污染不污染是一回事儿，受不受污染是另一回事儿。其实，我受过的污染也不少，也经历过很多内心的挣扎，但是，我还是选择纯净的东西。当然，我也承认是富裕的生活让我有了可以选择纯净的能力。”

“对……”童歌苦笑一声说：“金钱是这世界上最脏的东西，可是，却又能买人们最想要的纯净。没钱的话，纯净只代表傻。所以，也显得有钱的纯净，特别高雅。”

“那祝愿我们，未来都能活得纯粹而高雅！”费晓笑着举杯说。

“嗯，努力吧……”童歌微笑着碰杯说。

——

当天夜里，她们两人都喝了不少。

好在都没有喝到瘫倒在地的地步。

将童歌送回出租屋后，我便和费晓往回走。

夜已深。

路人依稀后，路灯便也显得孤单了很多。

南城的夜，似乎已经被我说尽了。

不管是苍山路的古树，还是中心街的灯红酒绿。

不管是明湖畔的夜风，还是芙蓉街的仿古建筑。

当夜深之时，

所有白日里的繁华带着白日的欲望都沉沉睡去。

安静的街道上，

费晓在后座上，

透过车窗，静谧地看着城市的静谧。

“老公……”

“嗯？”

“我忽然感觉世界好美好美，忽然感觉自己比想象中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