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礼失眯眼,面前的人儿倒是一脸讨好样。
但却不惹人嫌。
青礼失感到意外,她怎么能讨好人的样子都显得满脸真诚,仿佛这汤圆当真是她的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
阿拂若要知道他心里所想,定要回一句:这么好吃的汤圆,可不就是宝贝么。
鬼使神差地,大魔头竟真的捏住了汤勺,将那最后一颗汤圆塞进了嘴巴里。
“怎么样,好吃吗?”
阿拂眼巴巴看他,目光里的期待之色,简直可以把人都溺死。
青礼失嚼破了汤圆皮,如她所言,馅儿确实是甜的,甚至甜的有些发腻。
想来,他有好久都没吃过汤圆了。
也有好久,都没人同他说过这么多无聊的废话了。
青礼失咽下汤圆,唇齿间黏糊糊的,都是芝麻香。他端起碗,喝了口甜汤,想要过过口。
“哎……汤都凉了……”
阿拂轻嚷,怕他着了凉,到时候还要怪罪到自己头上。
青礼失放下碗,呵了口冷气,目光瞥见她单薄的衣裳,顿了顿道,“阿拂,是哪个拂?”
阿拂没料到他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个问题,吃惊之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拂晓的拂。”
青礼失闻言,又没了声响。
他喜欢拂晓这个词,意指…天快亮的时候。
阿拂又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杏蕊撩晴,莺雏拂晓,我的名字就是出自这句诗。”
青礼失轻哼,“可知何意?”
阿拂的话匣子生生被堵住。
她歪头想了想,还能清楚地记得,禾牧白给自己取名字的那天,是梅熟日。
江南黄梅时节,阴雨绵绵,她从白日坐到黑夜,天将明的时候,禾牧白开了窗,指给她看欲破云层的日光。
“杏蕊撩晴,莺雏拂晓,你往后就叫阿拂吧。”
那时阿拂只知道抬眼看他,呆呆地望着,像在望天边遥不可及的太阳。
自然不会想起问一句,诗是何意。
青礼失见她神色迷茫,只当她是在思索自个的名字,心里暗道,名字是好名字,人么,可惜是个呆子。
-
翌日。
阿拂有些冻伤风了。
她吸着鼻子,将脖颈都缩在棉衣里边,只露出个圆圆的脑袋。
今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根据张三郎所说,寒鸦道外的邯山溪附近,将会有赤月山庄派来接头的人。而阿拂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人来。
张三郎招供交代,赤月山庄一直想要一份寒阙宫的分布图,还需标明各个场所的位置。
虽然露微画了份假的给她,但阿拂想,自己总不能拿着图挨个上前问:你是赤月山庄派来的吗?
不过幸好昨晚禾牧白给她支了一招。
阿拂握着一柄匕首,将左手摊开,准备划开一道口子。
露微站在一旁,见她踌躇着,反复把刀刃对准又放下,对准再放下……
重复了数次之后,露微拍拍她肩头,然后夺过匕首,看似轻巧地往掌心一划,便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阿拂耷拉下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
“好了,不过是一道小口子罢了。”
露微伸手递到她的面前,示意她继续。后者瘪瘪嘴,指尖沾了不少血迹,随意涂抹在面颊以及唇边。
许是觉得不够,阿拂又蹲下,抓了把泥土,往头发上抹了抹,顺带散开发尾的绳结。
接着,她又拿起匕首,把衣裙划得破破烂烂,手里捏紧了地图和张三郎碎掉的半块“山月”玉坠子,冲露微眨眨眼道,“大人,一会我出宫之后,间隔一刻钟,您便前来追赶。”
“好。”
露微轻声应下。
阿拂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飞快地向外跑去,沿着邯山溪边跑边大声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