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会将这个人拖入无法预知的未来,那种愧疚感在阴暗的角落膨胀,而眼前的阳光格外温暖,使得一切自私的想法都被窥探得一清二楚,刺痛着心脏。
他要这么做吗?
陆青尧责问自己,身体却早已随之移动,趋光的眼睛紧紧叮嘱这个人的指尖,很用力地牵了上去。他背负着愧疚,任凭它们撕裂自己,跟着这个人逃离京都。
“这里。”陆青尧早早背出路线图,“伪装和马匹是提前准备好的,我们作为到京城行商的兄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着女装,你贴胡须脸上有麻子,还是个瘸子。”
傅舍点点头,兴奋地想象自己第一次体验伪装出城。
“小心,他们都是在寻我们。现在似乎巡逻的人更多了,都是在找你的。”陆青尧拉住他的手,往旁边扯,以目视地,“再过一条街就到了。辛元洲在那里等我们。”
傅舍也以目视地,等着巡逻者经过。
两人躲开巡逻者,终于走到约定地点。辛元洲早早等在那里,将他们之后的路程再次重复一遍,并把几人需要躲避的几大势力一一说明。
“真是,两个人比我大,还要我操心。要不是为了国库,我早就走了。”
看辛元洲翻白眼是傅舍乐趣之一,很上道地接话说,“是、是,太感谢您。”
“哼。”辛元洲盯住傅舍半晌,“你还是出来了。”
傅舍笑道,“是,我还是出来了。”
“哼。”他又变得气鼓鼓的。
打打闹闹,仿佛几人并不是在逃命。
几人在客栈老板那里得到衣物和马,侍女帮他们打扮好,教陆青尧女子如何行走说话,教傅舍瘸子是如何走路的。又是辛元洲好一通嘲笑。
“很好看!”傅舍对陆青尧的女装竖起大拇指,对方害羞地低头,然还未等他生出感动,傅舍就忍不住开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青尧也学辛元洲翻个白眼。
两人跟着侍女前往马厩,侍女将他们的随身物品放置一边。告诉他们可以慢慢磨合就离开了。马厩三匹高头骏马打了个响鼻,摆摆头。辛元洲站在旁边为他们鼓劲儿。
“你们加油,我跟你们不走一条路,之后再汇合。”
没听他在说什么,因为傅舍心里害怕,满脑子都是‘咚咚咚’的心跳声。陆青尧倒是很容易骑上,察觉到他为难,“性子不烈,不用担心。”
傅舍的脸都皱起来。
“两位需要帮助吗?”从门口走来一位老人,手中拿着扫把,拖着左脚缓慢朝他们移动。眼睛都堆叠在一起,白发苍苍的,好像走几步就会倒下一样。
陆青尧专注驯马,思考怎么帮助傅舍。辛元洲则用嘲笑的表情说,“老爷爷快来,教他怎么骑!”就好像这么讲话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见一样。但压着嗓音,范围限制在马厩。
傅舍往老人上下打量,眼珠子转了转,“好呀。”
老人缓慢移动,在几步路外突然停住,突然——
不知从何处来的短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傅舍胸口刺去。陆青尧眼神一厉,右手摸向腰间,抬头看向前面架子,剑搁在那里。脚下轻点,飞速朝剑架而去。
时机转瞬即逝,剑尖已然触及胸口,傅舍却不慌不忙地稍一挥手,‘咔’剑断裂。老人脸上表情僵了,只能直接抬手一掌,傅舍身子侧避,老人撞上马厩杆。
同时,辛元洲接收到信号,将身旁架子上的长剑丢给陆青尧。他伸手接过,又是脚下一落,揣度周围环境,回身一掷,长剑直接贯穿老人胸膛。
“噗——”老人吐血,还想攻击,但身体已经软榻下来,失去控制。迈出一步,身体‘砰’地倒在地上。
辛元洲很漠然地扫了眼老人的尸体,就立马上前翻身上马,准备离开。而傅舍盯着老人充血的眼睛,目不转睛。陆青尧只是呼出一口气,将长剑别在腰间,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自然地说,“我们得赶紧离开,他们可能已经得到消息。”
“好。”
辛元洲走的另一条路。而他们一路上遇见三次刺杀,差点被禁军发现两次,都相安无事克服。但两人离下一站可以休息的客栈差点路程,傅舍提议两人在野地休息,可以铺帐篷。
傅舍曾经跟他说过很多新奇的物件,这次总算能见一次,欣然答应。
“我们可以放心了,云子骞表明的势力图,所有相关人物我确保都已经甩掉了。”陆青尧边想边说,“现在已经进入褚国边境,不用心惊胆战的。”
说完,他张望四周,站到秃地一块大石头上,遥望远处,终于看见近似一个点的褚国城门。用力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傅舍则从随身行李中拿出自制帐篷,“我们要赶紧生火,晚上这种露天地会很冷。”
他收回目光,从石头上跳下来,点头。
两人收集树枝,陆青尧生火,傅舍则铺帐篷。两人又是一阵忙活,随着太阳逐渐西落,临近死亡的血橙色透过云层浅浅落下来,像雾一样在地面蒙上一层梦幻的光晕。
夜晚来临。
傅舍和陆青尧两人坐在一起,篝火升腾起火焰,傅舍用一根树枝拨弄柴火,零星火星跳动,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与越野而过的春风交织在一起,平静而舒适。
装瘸子的脚架放在一边,陆青尧穿着的女子衣绸丝带随风飘动着,总是打在他的手上,痒痒的。而为了劝退他们抹的浓烈香气也使劲往鼻子里钻,傅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知道!很难闻!”陆青尧撞了他一下。
“嗯哼。”傅舍心情很好。
陆青尧抢过傅舍手中的长树枝,自己拨弄起来。但抓不住技巧,原本堆叠起来的树枝被他弄开变得零散,火焰也一下子暗了下去。傅舍再抢回来,摆弄回去。
“我现在只能跟你回褚国了呢。”傅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