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扁担最终也没有落在我的身上。父亲只是把那根反复擦拭的扁担拿进了自己的卧室。我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了客厅。把卤肉和水果放在了桌子上。
“爸,去理发店里理理发、刮刮胡子吧!”待父亲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看着他说道。
父亲依然站着没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转身看向院子里。父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连理发的钱也没有了。我拉开上衣口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100元钱递给父亲,父亲接过去向门口走去。
“爸,这卤肉还是热的,要不您先吃点儿再去!”父亲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身走了出去。
我走向自己的房间,我随身背的包还完好无损地放在写字台上。我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就是要把手机充上电,等会儿先给刘赫打个电话。趁着给手机充电的档隙,我给父亲的卧室还有客厅都整理了一遍,看着整齐了、顺眼了,我才默默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我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父亲的卧室里那面挂着母亲照片的墙。父亲早就把他和母亲结婚时的合影压在了床板下,母亲的照片之所以没有被父亲藏匿影踪,是我在母亲离家出走后的第二年苦苦哀求父亲的结果。我起身走到父亲的卧室,踩在凳子上把母亲的照片取下来,用毛巾擦去镜框上的灰尘。
母亲很美,也许当初父亲就是被母亲的美貌所打动的。照片上的母亲穿着素洁的碎花连衣裙,一脸幸福地站在满是花香的油菜地里。可是如今母亲又在哪里呢?
我又走回自己的房间,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拨打着刘赫的电话,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对方的手机是空号。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心里在反复嘀咕着:这怎么可能?刘赫即便是要换手机号肯定也会先告诉我的,退一步来说,刘赫不可能在得不到我的音信的前提下更换手机号的。
我换上了以前穿的红色连衣裙,决定把回来时穿的那身粉红色的休闲装洗一洗,我把上衣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放在包里,整钱装在一处、零钱放在另一处。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洗好衣服我走到大门口又拨通了这些年唯一和我有来往的任静的电话。
“吴玫,是你吗?这几个月你到哪里去了?你看看你的手机上有多少个未接来电?有多少短信?又有多少个视频电话?我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任静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拥有一个文文静静的名字,但是一点儿都不文静,甚至比男孩子们还会闹腾。我们两个人有着类似相同的经历,我两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俩才成为了无话不说的知己。可她要比我幸运得多了。她9岁那年父亲由于酗酒而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继而又失去了踪影,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但三年后任静的父亲又悄然回到了这个家。任静曾自嘲地告诉我,他的父亲就是他家里的传奇人物,在人们的咂舌声中离开,又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回来。
“哎,吴玫,你倒是说话啊!现在你人在哪里?”任静又着急地说道。
“灵魂早已经逝去,拖着一副空荡荡的躯壳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我看见父亲已经理完发回来了,胡子也刮了刮,已经精神了许多。我随手指了指客厅的桌子,要他回去趁热吃那些卤肉。
我和任静在半道上碰见了,任静拉着我的手向我们经常去的河边走去。我之所以着急着去见任静,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刘赫家离任静家只隔着一个十字路口。
“吴玫,你给我说实话,你这几个月是不是被人包养了?这些天咱这个巷子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任静晃着我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