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楼,徐玉瑱和铁肇小饮在此,酒过三巡,徐玉瑱道:“叔,刚刚我仔细想了想,不管是宁王,还是誉王,再或者那个从未听说过的蜀王,那些人都是想要趁乱得势,我觉得这应该也是我的机会,身为商贾中人,权利纷争与我无关,而他们所要的权力就必须通过实力来争夺!”
“权力争夺往往伴随着血雨腥风,实力的低下藏着数不清的骸骨,你确定还要从中寻找机会,万一不小心被那些人拿住,后果不堪设想!”
“铁叔,你忘了,我手中有一样他们都想要的东西!”徐玉瑱笑笑,铁肇似乎不定:“什么东西?”
“贩马道!”徐玉瑱说的很清楚:“自几年前的大灾以后,北方与北秦燕京的联系明显减弱,没了贩马道的存在,北秦引以为傲的铁骑几乎消失,现在我能够从北夷手中弄来上好的战马,战马可以组建骑军,这些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我才明白为何宁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我,还冲我招揽,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贩马道!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我死了,凭借个人结义的交情所打造的贩马道非常薄弱,很可能北夷人会改变对北秦的态度,宁王殿下承担不起这个后患,所以才会一直令乔封等人跟着,以备无患!”
听到这些,铁肇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小二进来道:“客官,敢问您是徐玉瑱么?”
“你有何事?”徐玉瑱反问,小二笑呵呵道:“楼下有几位要找您,说话功夫就进来了!”
小二的话音刚落,常启礼带着高赫、秦明、马三几人进来,铁肇见状,蹭的起身,那架势不言而喻,徐玉瑱不认得来人,同样一脸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徐玉瑱,你的名声最近挺大,有人令我来见见你,能否聊聊!”常启礼出身行伍世家,那股子压迫感相当强劲,徐玉瑱自感不对付,没有应声,常启礼冲身旁亲随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徐老弟单独说几句!”
秦明三人识趣的退出门外,等到常启礼坐下后,徐玉瑱稍加考虑,也冲铁肇点点头,铁肇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门外,与秦明三人对峙,没了旁人,徐玉瑱问:“你到底是谁,为何来见我?”
“为何?哼哼!”常启礼笑笑:“我乃西伯侯之子,西凌县公常启礼!现在你我能够好好聊聊了吧!”
如此大的名号,徐玉瑱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当然在他脑子里想的并非震惊,而是这样身份的人为何会突然来见自己,未免有些太突然了,换句话说,常启礼的地位几乎比肩誉王、宁王、蜀王,这可是堂堂的外戚权臣世家,什么户部于成龙,中书省的王淳,此时放到跟前根本就不够看,最终,徐玉瑱松了口气,道:“不知常公子私下来见,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这个商贾去做?”
“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用遮遮掩掩!”常启礼夸赞一句,道:“近来我听闻你和户部做生意,你知道户部为什么会又粮库亏空么?”
“商人只懂得贩商走货,朝中的事,小的不敢妄言,还请常公子恕罪!”徐玉瑱满口不提朝政一字,常启礼对于他的态度再有转变:‘小子,还挺聪明!’
不过常启礼稍稍考虑后,说:“我已经得知户部背后的誉王在利用粮运一事冲击超纲,诋毁太子监国,蜀王派川人进驻燕京,从中拨乱,引发祸事,宁王远在幽州作壁上观,可它手下的门客同样在京城暗布,身为朝中宗族世家之辈,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搅乱这大好河山,所以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与我效力,可保性命无忧,否则后果自想!”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让徐玉瑱不能像之前那样的讨价还价,最关键的是徐玉瑱还是不知道眼前的人为谁效力,如何这样来见自己。一旦迷迷糊糊的松了口,怕是他的小命现在就会没有。
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也是梗着脖子道:“常公子,老话说的好,这人走马驼需缠缰绳,我是匹马不错,可你是不是那纤绳的人,还请常公子给句痛快话,要么马尥蹶子伤了主家,后果对我不妙,对您更不妙,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呦呵,徐玉瑱,你小子挺有胆量,竟然敢质问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有能力宰了你,就算是京府衙门的黄三甲来了,他也不敢拦我丝毫!”常启礼摆出架子,徐玉瑱连连奉承:“常公子的话,我肯定信,但信归信,事归事,您就算是去选一匹托马,也是为了用处,而非闹麻烦,对吧!”
面对徐玉瑱的内硬外钢,常启礼已经明白习仲的意思,于是他笑了,也松了刚刚的气势:“徐玉瑱,记住,为我效力,亏不了你,也丢不了你的命,因为我出身行伍,讲究个令行义重,换做那些作祟的争锋混账,那就说不定了!”
撂下话,常启礼起身:“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明日傍晚之前,若有想法,去城西的行馆驿站来见我,反之你就自求多福吧!”
门外,铁肇与秦明三人对峙,当目光看向马三时,那股子熟悉的盯梢感让他惊蛰,再三试探后,铁肇断定那马三就是跟踪自己的人,同时,秦明三人也在眼神交锋中觉察到铁肇的气势,尤其是秦明,他总感觉眼前的汉子有些眼熟,尤其是他腰间的哪敢铁杖。
恰好常启礼从屋里出来,秦明三人这才收回注意:“主子!”
“我们走!”
得到主子发话,秦明三人没有再言语,转身离开,随后铁肇赶紧进屋道:“玉瑱,今日来时的路上我说有人跟踪,那跟踪的家伙就在刚刚的公子哥亲随中!”
“什么?”徐玉瑱一惊,另一边,那秦明也冲常启礼道:“主子,刚刚那个徐玉瑱的随从看起来不一般!”
“区区一个商贾的奴才,有什么不一般!”常启礼自然看不到眼里,奈何秦明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吓了他一跳。
“主子,属下说句不尊的话,那个商贾的奴才,看起来很像当年朝礼之祸覆灭的兖州离氏门客!”
“什么?”这回轮到常启礼惊愕了,身为世家子弟,他很清楚当年朝礼之祸的风浪有多么强烈,那股子杀伐气息所遗留下的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否则蜀王、宁王二人为何会被陛下贬黜到边疆州府,数年无召,不准进京?
稍作缓息,常启礼又问:“你有何凭证,能够证明那个徐玉瑱的随行奴才是当年朝礼之祸的灭族门客?”
“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人腰间别的黑色铁杖我记得清楚!”秦明想了想,道:“当年,离氏被陛下诛九族灭门,离氏的公子哥率领家奴向北方逃窜,我那会儿还是军中的下级军官,奉命捉拿,一路上追击,手下死于离氏公子近前门客的人不计其数,而那门客所用的兵刃就是模样古怪的铁杖,此杖不过臂长,方才我与那人对视时,仔细盯看了他腰间的铁杖,放眼世间,用这样古怪兵刃的少之又少,所以我有八成把握断定他是离氏残留下的门客!”
“八成把握!不够!但凡一丝丝的可能,这个风险都不能有!”常启礼很清楚朝礼之祸的事现在重新提起,那无异于对燕京就是一场风浪。
于是秦明稍加考虑,道:“主子,要么我今夜去探探,只要交手,我立马就能百分之百的断定!”
“你一人可是他的对手?”常启礼沉声:“方才你可说了,他杀了你不少弟兄!”
“主子,当年我尚且稚嫩,现在早已今非昔比,自问武力相对!请主子允许!”
眼看秦明心中的斗志已经泛滥,常启礼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准许秦明今夜去探探。
殊不知,今夜注定是燕京城的不眠之夜,在常启礼这个外戚世家子弟突然奉命冒尖出现,同样是朝礼之祸的覆灭世家门客的独眼果然潜伏到川人的歇脚地,由于那些皇门司的巡案录很重要,独眼不甘心就这么被川人占了便宜,几经探视后,他总算摸清了地方。
远远望去,前往川人歇脚的街巷十分安静,就连周围的院落也没有任何的鸡鸣狗叫,这对于时常做黑手的独眼而言,那是绝对不正常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