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燕京正值多事之秋,太子遇袭案,户部粮运案,一事摞着一事,没有着落,现在又来了个燕京北郊庄园屠戮血案,真是有人故作狂妄,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黄三甲怒声唾骂数句,随即道:“立刻传我的令,火速追查城北郊外巡防队的报官人,三天内,若是找不到报官人,你等就不要再京府衙门待了!”
强令毫无转折余地,小吏意识到不妙,赶紧去办。
义信成商号,徐玉瑱和铁肇已经从城外回来,一路上,徐玉瑱心情甚好,现在安然入了城,他笑着说:“叔,不知为何,今儿个心情实在顺畅,你就不要再去弄那些暗里的事,与我寻个地方喝几杯!”
“玉瑱,我感觉很不好!”相较于徐玉瑱的轻松自在,铁肇眉头紧缩,阴云不曾散去:“那苏霓崟冲手下的掌柜动了死手,京府衙门一定不会简单了事!”
“叔,京府衙门怎么做,关我们鸟事,这次我断定苏霓崟安稳不了!如果他死在这事上,岂不是对我也有好处,日后少了麻烦?”
笑说一通,徐玉瑱强拉铁肇去酒肆快活,却不知自己的义信成附近已经被人布上了眼线,商铺斜对面的小巷子口,一人远远看到徐玉瑱悠哉哉的出了铺子,稍加转念,他立刻跟了上来。
大概离得二三十步,徐玉瑱身旁的铁肇习惯性的转头,跟踪的尾巴也是老练的家伙,立刻闪身路边的炊饼摊子后,躲开了视线。
铁肇一眼环顾几十步范围,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真要追视,他却寻不到人影。
徐玉瑱见状,问:“叔,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谁!”徐玉瑱一惊,但是铁肇接下来的话让徐玉瑱误认为自己的铁叔过度紧张了。
“从出了商铺开始,我就感觉后面有人,数次暗中回视追看,我却找不到他,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身为曾经燕京朝礼之祸覆灭族氏的门客,铁肇的身手和能力毋庸置疑,徐玉瑱也深信铁肇的强大,因此他笑呵呵道:“叔,我看你是紧张过度,感觉错误了,没事,咱们喝酒去,好好放松下!”
“不对劲儿,一定是那不对劲儿,除非是那人的能耐在我之上!”
铁肇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可徐玉瑱却不以为,想他从辽东雁门郡开始就与铁肇一块应付各种艰难困苦,一次次的铁肇将徐玉瑱救出生死之地,那股子强大就像泰山脚下的磐石一样,稳稳沉淀在徐玉瑱心底,换句话说,徐玉瑱真不认为有人还能比身旁的铁叔还要强,就是先前那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世家门客独眼萧姓汉子,徐玉瑱也不认为他比铁肇强。
现在铁肇疑神疑鬼,徐玉瑱只道是最近的事太多了,索性好言宽慰:“叔,放心,暗里的事我搞不定,可我信你,只要你在,什么都算不上,至于明里的事,你信你大侄子,我就不信,燕京这潭水活不了我这条锦鲤!”
充满内心的自信到底缓了铁肇的心结,末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汉子久违的笑起来:“玉瑱,说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不知将来在何地的鹰,如果不坠于寒风暴雪,那就必定翱翔到最高的天际,俯瞰脚下的一且!”
“必须的!”徐玉瑱嘿嘿一笑,拉着铁肇进入商事街最大的酒肆——离春楼!
再看远处的尾巴,那人盯准了地方,同样闪身不见,等到再露面时,他竟然到了商事街北巷子附近的一处临河渠宅院。
院子不大,三进三出,后墙与北街相连,无人能够出入,前门外河渠由东向西,连接了北城正街,眼下,尾巴汉子来到门前,抬手叩门,隐秘不见状况的墙群塔檐下竟然冒出了几只臂弩。
等到尾巴汉子抬头四面张望一圈,那臂弩才算消失,随后门开闪出一人。
此人青衫束服,腰悬玉柄剑,想来不是凡主。只见他看了来人一眼,道:“主子等你多时了!”
片刻后,二人到了正堂门外,青衫束服剑客上前道:“主子,人回来了!”
结果背对的主子正在与人交谈,并未理会,于是剑客转身出来,守在门边。
屋里,名为主子的人乃是军政阁骁骑将、西伯侯常达春长子,西凌县公常启礼,而对面与之笑谈的竟然是太子府司马习仲。
“常公子,这次没想到您会亲自来,下官真是倍感意外!”习仲很是尊敬,常启礼道:“殿下有令,我常家怎么能不尽力,不过此事听完,我怎么感觉那个辽东来的商贾过度被利用了,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何必为他多事?”
“常公子有所不知!那个辽东商贾虽然只是个下九流,可他所做的事却让殿下亮眼,北方边疆自陛下歇政以后,辽东、冀州就在各自都督的掌控下,燕京没有北方的边界商道驰援,战马皮甲等军需所备大量短缺,可是那个徐玉瑱却能够凭借自己的能耐重开贩马道,与夷人结义,试问放眼北秦商贾中人,那么大家子弟,这样的能人又有几个?”
习仲将情况一一告知,常启礼脸色稍稍变化,转而道:“那人真有你说的神乎其神?我倒要亲自见识见识!”
话落,常启礼示意身旁的近随,近随秦明低声道:“主子,高赫刚刚前来通传过,这会儿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
不多时,玉柄剑客高赫进来:“主子,马三方才来报,他已经盯上那个辽东商人,这会儿正在离春楼饮酒!陪行只有一人!”
“去见识见识!”
常启礼正要起身,高赫道:“主子,马三还说,那商人跟前似乎有个高手,险些发现他的踪迹,要么属下亲自去探探,弄清楚状况,主子再露面,这样稳妥些!”
“险些被发现?有点意思!”常启礼稍稍意外,身为西伯侯的长子,自小长于军中,能够被常启礼收为亲随近侍的没有一个善茬,就说秦明、高赫二人,那便是常启礼手下的左右双刺,而高赫手下又有两名徒弟,分别为马三和五行,此时五行陪同一位贵人在燕京城西南风玉山,剩下马三,也就是跟踪徐玉瑱的那个尾巴,他能够说出徐玉瑱跟前有强人,那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你们能够称之为高手的人,怕是不一般吧!”屋里的习仲顺势搭了一腔,常启礼笑笑:“高手不高手的,得看了才能知道,再说了,就是一个商贾下九流,还真就入不了我的眼,若非殿下的意思,我可能理都不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