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上京城外五百米,是绵延数百里的丘陵地带,散居着大大小小数千个小城池。
而江家兵士的大部分人,就暂时落脚在这些山岭当中。
昨日,江家兵士比邻的小城池上出现了瘟疫,军队里的柳神医担心瘟疫传播会一发不可收拾,结果,进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副将于大玉当即点了几十名兵将去查探情况,结果发现,柳神医居然给属地的城主给囚禁起来了!
并且整个城池的居民都给赶到了一条小山沟里,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于副将说,他们要泄坝引洪,将所有的居民淹死在那山沟里头,以此杜绝瘟疫的传播!”
来报的兵将显然气得不轻。她们久在沙场,见惯了生死,可还没有见过如此草菅人命的!
江国公也同样怒发冲冠,气得拔剑出鞘,才走两步,身子就猛然一晃,激烈咳嗽起来。
江篱也神色凝重。长在红旗下的她,哪里经历过如此骇人听闻的处理方式,但眼下,镇国公府空有兵权,没有实权,又能怎样?
她只好扶住江国公,轻声安抚她冷静下来。
“唉!”江国公冷静下来后,泪流满面:“各地官僚不将人当人看,没想到,这京都所在,也是如此啊!”
江篱瞪大了眼睛!
“我返京途中,一路见多数百姓民不聊生,逃荒的死的死,卖的卖”江国公掩面而泣,哽咽不已:“那些官员,只顾自己和朋党,勾心斗角,本想着京都乃是天子脚下,会收敛些,没想到”
大厅里,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江篱搂着江国公,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这位为国征战了大半生的大将,身体瘦弱嶙峋,发丝斑白,明明自己都没几日好活了,满心满眼里却还在疼惜那些困苦的人们。
“咱祖辈们也是那山沟沟里赤脚走出来的人,奋斗了这么些,不就是为了自己和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么?麻蛋的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龟孙子,老娘真想一刀砍了她们喂狼去!”
江篱也被她一番话激起了豪气万丈!
谁还没有个泥腿子的远房亲戚了,当官的这么鱼肉百姓,她不去收拾收拾都对不起自己远扬的恶名!
江国公执意要去看看,江篱也不肯落下,一同快速策马出府。
加鞭快马几日,果然沿途上三三两两不时几队流民擦身而过,他们衣衫褴褛,神情麻木,见到江篱他们,下意识就是匍匐跪地,更有衣不蔽体的年轻小子,主动扯开了衣裳,妄图能被女人们看上,好换来一顿饱餐。
四处多的是田园荒废,百业萧索,原来,上京的繁华不过是这破败世道里的一个浮象。
贵人们醉生梦死,百姓们生不如死。
“为何她们不耕种呢?”
那是因为,苛捐杂税更重啊!
柳神医毕竟是镇国公的人,当地的官员也不敢真的将她怎么样。只是脱身出来后的她,见到江国公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一场!
小城池不大,一万多居民而已,上到八十老者,下到怀抱里的奶娃娃,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水流当中。
而当地的官员,不过是按着流程上报之后,重新换了个地方再任职。
当晚回到府里的江篱,就发起了高烧。
谢景墨衣不解带守在了床边。
“谢小子,你下去休息一下吧。”这一晚,江国公开了口,非要谢景墨离开屋子。
望着江篱苍白的脸色,江国公十分颓废。听完了柳神医对江篱身体的查探之后,她才对这些年女帝的无情彻底死心。
谢景墨不肯离开。他的执拗,连江国公也劝解不了,直到天明,江篱幽幽转醒。
“篱儿,呜呜,我还以为,这次你死定了!”江国公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