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颇有遇知音的感觉,不迭点头:“是吧是吧,我就是怎么都没有想通。说来算去一颗珠子而已,值得皇上走密影暗枢下达命令已经很不对劲了,还还回去,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秘辛?”
司烨见她一脸认真地思索,不禁有些好笑,用手揉了揉她的发:“有什么秘辛的,你也说了,一颗珠子而已。不管怎样,你没事,珠子也没事,就行了。”
“那温小八可能有事啊!”宁姝满脸愁容,“这段时间我也没见温小八,那家伙就爱粘我,长时间不出现也真稀奇得很,我有点担心。”
看她眉目焦虑不似作假,司烨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明的滋味,沉默半晌才又道:“若是担心,不妨回去看看?”
不料宁姝小脑袋一甩,断然拒绝:“回去?才不要。你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这样自由自在的出来玩,要是回去,便会视作提前销假,虽然有银子赚吧,可我宁愿喝着西北风在外面晃荡。杀人一点都不好玩,真的,哪怕我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毕竟是命啊,会流血会哭的命……”说到敏感处,她忽然噤声,怯怯看着司烨。
司烨无奈一叹:“你也说了,你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便当你为民除害可好?”
宁姝眸中亮闪闪的,连连点头:“好好好,相公你说得太好了!”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司烨忽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以前厌恶无比,如今却觉倍感亲切,甚至想听她多叫几声。但这样的念头只停留了一瞬,那二字毕竟另有深意,委实不能随便乱叫。
宁姝见他看着自己没有说话,脑子晕晕沉沉的,努力回想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回忆起来后,她“哦”了一声道:“对不起啊相公,叫你相公叫习惯了。呃……不对相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在说什么?!”
司烨忍不住低声笑开:“你这丫头是喝了多少?”
宁姝涨红了脸,用手指了指身侧的酒盅,少说也有三五盅。酒盅旁边还有几块吃剩下的糕点,不免心中暗道她真是会享受得很。
“以后在外面,不能这样喝酒,听到了吗?”司烨说着,又伸手揉她的发。喝了酒的她双颊红扑扑的,精乖褪却,多了几分娇憨,让人想要疼惜。
宁姝的头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她感觉到了,立刻开始反抗。小脑袋左摇右晃,却逃不出他宽阔的手掌,末了她停下动作,仰头看向他,气鼓鼓地威胁:“我咬你了啊。”
“呵,不当骗子当小狗了?”
“我乐意!”
“那你咬一个试试。”司烨说着,干脆把手伸到她面前。
宁姝轻啧一声,这不是送上门了么?他要她咬的,要是不咬,岂不是吃了亏?这样想着,也就拉过他的手,小嘴凑到他的手腕上,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又侧目看他,意思很明显。
我咬了啊。
司烨静静看着,没有表示。
她蹙眉,果然咬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被谁打开,司烨和宁姝都吓了一跳,到处寻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随后看到林笑笑打着呵欠慢吞吞地走到他们下面,口齿不清地嘟囔:“哥,嫂子,你们大晚上谈情说爱也注意一下声音好不好,这一直嘀嘀咕咕的,都把我吵醒了。”
宁姝登时酒醒了大半,连忙松手。刚想说一句什么,冷不防司烨的手横过自己身前,够到一块糕点,然后朝林笑笑扔了下去。
“闭嘴。”他低声。
林笑笑眼睛一亮,立马跳起用双手接住了糕点。
忽而望着他们眨眨眼睛,狡黠笑:“收到封口费,告辞!”
“……”
被林笑笑这一掺和,司烨和宁姝都失去继续喝酒的兴致。简单说了几句后见天都快亮了,二人索性各回房间睡觉。不过也正是这一番闹腾,司烨和宁姝心中都舒畅了不少,不再执着那些已成定局的事。
次日天明,宁姝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敲门,且敲门声还越来越大,翻来覆去过后,她只能认栽地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睛去开门。
“……笑笑,什么事啊?”
林笑笑已经梳洗完毕,今天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绣合欢掐丝对襟衫,配一条同色长纱裙,绾了双髻,点缀几颗白玉穗子,看上去摇摇曳曳,很是好看。宁姝见她如此装扮已经明白过来,这小丫头今天肯定是要逛街。
果不其然,在宁姝打第二个呵欠的时候,林笑笑挤进门去,主动给她拧了帕子,催促她赶快洗脸装扮。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昏昏欲睡的宁姝还是被林笑笑强行拽出家门。
“对不起啊嫂子,我知道昨晚你和我哥睡得挺晚的,可这南地宝贝一年只卖这么一次,难得你在,所以肯定要带你凑凑稀奇啦!”
南地宝贝?宁姝又是一个呵欠。南地能有什么宝贝?她算不算?
晕晕乎乎不知走了几条街巷,耳畔叫卖声不绝于耳,也唤不醒一个真的想睡的人。宁姝困到连鼻子都堵了起来,林笑笑看她这般模样,心中过意不去了,站定问她:“要不然嫂子你还是回去睡吧……”
宁姝回头看一眼来时路,行人密密麻麻的,不用多想也知道她们离家挺远了。想着已经走了这般久,回去也估计也睡不着,便摆摆手:“算了算了,走吧,去看看南地宝贝。”
林笑笑口中的南地宝贝其实在东淮颇有盛名,除了南地,还有西疆北域的稀奇玩意。虽说这些年来各国商人来来往往,国君也从未禁止过通商,但每年只有这样一天,整条朝安街上会摆满各色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就算不买,也足以增长见识。
走到朝安街口,纵使街道宽阔,此时看上去也颇为狭窄。到处都是看客,评头论足的,弯腰挑选的比比皆是。宁姝强打起精神,揉揉额角,问林笑笑:“你想买什么?”
“先逛逛!”林笑笑挽着宁姝往前走。
宁姝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两旁地上的东西,说是宝贝委实过了,但于一些没见过世面,常年待在一处的人来说,有些玩意确实新奇。林笑笑突然“哎呀”一声,拉着宁姝往前快速几步,蹲下身去拿一枚木藤编制的镯子。
怎料她的手刚碰到镯子,另一只小手也落了下来。一人分拿一边,谁也不让谁。
林笑笑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含着恨意的眼睛,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哎呀,这不是若诗姐姐么,原来若诗姐姐也喜欢这小玩意呢?让你啦!”
周若诗美目一瞪,回嘴:“谁要你让,有本事就出钱买,谁钱多谁得!”
小摊主一听这话喜逐颜开,连连道:“这姑娘说的话我爱听,镯子就这一个,你俩谁出价高谁得吧!五两银子起。”
话音一落,周若诗瞬间开口:“五两!”
林笑笑松手:“成交!”
周若诗目瞪口呆,手里捏着镯子半晌没有说话。倒是她身后的丫头上前一步,替主子打抱不平:“林家姑娘怎么这样?说好的谁钱多谁得,你一分钱都不出,你是穷光蛋小乞丐吗?”
宁姝一听这话就不舒服了,讥诮道:“主子没说话,有你这狗开口乱吠的地方么?再说了,有钱也不是随便乱花的,要真随便乱花,我还得替老百姓问问你家里是贪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