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也没用,马道都被这雨浇的根本运不了粮,还有些地方直接被冲毁了。”
顾逸轩把烤干的外袍拿下来披在身上,换了里衣和裤子放上去烤。
“要我说就是这些地方官一个个就顾着自己的乌纱帽,那堤坝您也看了,好几处都是之前就被冲毁了的!”
“不上报朝廷也就算了,堵的时候也就是用黄泥直接糊弄的,冲毁的可都是良田啊!”
顾平真是越说越气,为了自己的政绩好看,就能置黎民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人也敢说自己读过圣贤书!
“都察院出来巡查的人”顾逸轩眸光一沉,“罢了,现在都已经在这了,总要先等洪水退了再说。”
他此次出来之前特意去都察院查过记档,陕西府以前就闹过洪灾,堤坝是督查考纪的重中之重,可上面记载的都是优。
也就是说,在京城眼中,陕西府的堤坝是每年都修缮过的。
时间紧急,他是接了旨意当天就出京的,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前年来陕西府巡查的正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江斯年。
若不是江斯年和陕西府的官员同流合污,那就是都察院的记档是被人改过的!
顾逸轩接过顾平递来的粥,几口喝了下去,热乎乎的一碗下肚,身体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侯爷,你先睡会,等天黑再去换堤坝上的兄弟下来。”
一条看似在好好修缮实则早就千疮百孔的堤坝,会决堤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真的仅仅是当地官员为了政绩考核,所以贿赂了都察院巡察么?
一场洪灾,就能让大晋朝本就暗流汹涌的局势瞬间变得四面楚歌。
顾逸轩躺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上,在脑海中描摹大晋的舆图。
北疆的土尔扈特部在居廷海虎视眈眈,对肃州卫和凉州卫的驻军频频骚扰,徐老将军调兵遣将是把好手,难在军饷上。
察哈尔部在阴山以北盘踞已久,一直想占据河套地区水草丰美的牧场。若是让察哈尔部占据了河套,就能过大同直取京城。
此时陕西的一场洪灾相当于断绝了一半北疆的补给,若是北疆起了战火,能马上调运军需的只有朵干都司。
朵干都司的驻军此时正和瑶族对峙,而十万大山里的苗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搅进了这场风波里。
再加上一个在江南布局多年的齐王
顾逸轩听着外面沉闷的雨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被卷入洪水的人死前绝望地哭嚎,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淫雨霏霏的哪里是这陕西府的天啊,分明是欲壑难填的人心。
顾逸轩的折子到的时候,萧瑾鹤脸色阴沉的进了宫。
陕西府水灾报上来的时候,朝廷里都认为是此次洪水湍急,才冲毁了某一处堤坝。
可顾逸轩的折子里,分明是因为堤坝年久失修,才酿成洪灾。
“皇伯父,这不是天灾,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