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回京之后,你的武艺要多多锤炼,若真在战场上遭遇急难,也得保证跑路的时候能跑走,明白吗?”
李乾闻言,眼底的颓败之色瞬间消散。
惊喜不已,“我能跟着天策将军一起上前线?!”
天策将军是近些年来,安朝声名鹊起的大将,这些年在与周朝与北安朝的摩擦和交锋中,百战百胜,被安朝百姓视为战神。
但更令人称奇的是,他并非出身军将世家,往上数三代,家里也没有从军之人,俱是文臣,他本人更是昭和末年昭和帝钦点的最后一位状元。
文人持枪,征战沙场,百战百胜,成就了他的传奇之名。
李乾对他亦是崇拜非凡。
可天策将军常年驻守安朝北域,不得传召从不回京城,李乾印象中只见过他一回,长得比父皇英俊多了!
李承赫对于麾下的爱将,也给足了信任和优待。
见李乾双眸熠熠地盯着他,冷哼一声。
“朕金口玉言,岂能有假?”
“别的不怕,只怕你不思上进,跟着天策将军到了前线,成了那爬不起来的软脚虾,倒教天下人笑话了。”
“怎么可能!”
李乾立刻反驳,一拍桌子下定决心,“绾嬷嬷,明日卯时便叫孤起床!孤要开始负重练轻功了!”
谢绾看着他激动握拳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眼底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
所以,等李承赫离开舱房时,她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月光如水,温柔地散落在彼此的衣角上。
船舶已行驶到低矮的山涧中,隐隐可见那漆黑入墓的群山,好似墨笔勾勒一般,铺横在这天底横幅间。
察觉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李承赫呼吸一滞。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他换了方向,去了船尾的甲板处。
原本值守在此的侍卫,见来了两尊大神,连行礼都不敢行礼,跟风一样飘到暗处,隐匿无踪。
谢绾看着李承赫宽厚又寂寥的背影,一抹淡淡的愁色,被这江上的清风,挟裹着,撞进胸腔。
心脏的位置,像被人用绳子勒紧一般。
她仰头,用自制力冲淡那心脏窒息的感觉,再抬眸时,眼底只余平静。
她走到李承赫身边,声音冷淡,“他才这么小,你就让他上场杀敌?你怎么不去?”
李承赫回眸看她,眸中带着她读不懂的深情。
“绾儿希望,若出现危险,死的是我吗?”
谢绾在他眼神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对。
李承赫死了就好了。
死的时候,一尊墓碑,一抔黄土,盖棺定论,掩去与她交叠地这一场人生。
她眼底的冷漠,如刀锋。
死寂的杀意,像绳索。
李承赫心口痛极,却知今日的一切,皆是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你放心,若有朝一日,遇上危难,我总会死在你们母子前面的。”
“我稀罕吗?”
谢绾的语气,带着轻嘲与讥讽,“你不必诅咒我们,更不必在这里发誓,我绝不会让乾儿遇上那等危难,我们的命,也不需要你来救。”
在谢绾心里,这世上她唯一在意的人,就是李乾了。
她清楚,李承赫更清楚。
李承赫无奈道:“你是他娘亲自然担忧他,可我是他父亲,难道就愿意他出现危难吗?”
“他既作为储君,将来必是要执掌天下的,等他坐上龙椅,便没有试错的机会了。”
“如今……朕的羽翼还能护住他,他去前线,但凡思虑不周之事,也能在朕和天策将军的指点和帮扶下,矫正改错,查漏补缺。”
“绾儿,朕早已无心三国,更无心一统天下,这一切,都是要他来的。”
谢绾听他这话,顿时冷笑,“你无心天下?那你坐这皇位干什么?”
“有本事现在就退位让贤,拱手退隐!”
李承赫听她这么说,忽然眸光生亮,语气也带了一丝急迫,“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现在退位让贤,你就与我一起退隐山林吗?”
谢绾被他的无耻给惊到了。
“你做梦呢!”
这辈子,下辈子,她下下辈子,跟他早已情断,没有任何可能!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