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宁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这座承风殿的缘故。
她索性坐起身,下了床,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咯吱”一声,殿门被缓缓打开,夜里玉皇山的凉风吹进来,吹在她身上,才稍微将她身上、心里的那股心烦意乱的燥热压下去一点。
虽是第二次来这座行宫了,但她对这里依旧不熟悉。
既睡不着,索性就信步散了起来。
夜幕沉沉,繁星漫天。
廊下声声虫鸣,时而急促,时而缓和。
祁渊应该不经常回这座行宫,所以行宫里的侍卫并不多,再加上夜已经深了,安慕宁一路走来,并没有碰到侍卫,也没有碰到婢女。
这倒给她省去了很多麻烦。
远远地,她看见对面有座宫殿的殿门敞开着,里面的灯熄着,漆黑一片。
安慕宁视线往上,看到门匾上烫金的三个大字,昭阳殿。
一时有些好奇,她走过去。
安慕宁并不愿意给自己惹麻烦,所以起先在殿外踌躇了片刻,最后确信里面真的没人,这才抬脚迈了进去。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昭阳殿的内饰和摆设。
与承风殿的如坠云山幻海般不同,昭阳殿的摆设和内里都透露着一种不可逾越的规矩感和庄重感。
她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副画。
画里的是个女子,她身着青衫,虽不华贵,却纤尘不染,极具清雅之韵。
面容皎白似月,那双双眸如一池寒泉,透着浅浅的清冷,神态高洁,令人不敢亵渎,宛如那集天地灵气于一体的神女。
美得窒息,就连安慕宁一个女的都看得入了神。
身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你在这里作什么?”
安慕宁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这才发现祁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她后退半步,行礼致歉:“我不知道这是渊王殿下的寝殿,擅自闯入,还望渊王殿下恕罪。”
“这不是我的寝殿。”祁渊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着淡薄如轻雾的纱粉色锦缎,声色沉了三分:“既穿成这样就不要到处乱晃,你当行宫的侍卫都是瞎子吗?”
安慕宁明显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愠怒,立马察言观色得将额头压低:“渊王殿下教训的是,我这就回去。”
在她经过自己的时候,祁渊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把门带上。”
安慕宁狐疑地拧眉,不是说昭阳殿不是他的寝宫吗?怎么夜里要留宿在这,让她把门带上?
视线不经意往下,看见他手里拿着酒瓶,安慕宁脑海里升腾出一个想法,但也是只是一瞬,之后就退了下去,并且替他将门带上了。
殿门关上的那一瞬,偌大的昭阳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祁渊视线落在那副画上。
脑海里回想起母妃逝世前与他说的那句:“阿渊,若是有朝一日,你遇见了让自己真正心动的女子,你会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囚禁在这深宫高墙之下一辈子吗?”
祁渊心中烦闷更盛。
举起手里的酒瓶,又灌了一口。
原本就讳莫如深的眸光变得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第二日,祁渊说到做到,派谢瞻送安慕宁回了东宫。
这次回去马车上只有安慕宁一人,她并不知道祁渊去了哪里,联想到他昨夜醉酒的样子,随口问了谢瞻一句:“不知渊王殿下心仪之人是否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突然的问话令驾驶着马车的谢瞻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用上一世来说,安慕宁确实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于是谢瞻点了点头:“启禀坤仪公主,从某种角度来说,属下认为,算是吧。”
安慕宁若有所思,之后没有开口说话。
在谢瞻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特意让他从苏妍桦的将军府前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