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辩识,他轻而易举地在人群里认出了她。
这个地方离公司已有一段距离,她似乎已经步行好久,清秀的侧颜上有明显的倦容。
也许是她脸上那份淡淡地轻愁打动了他,傅擎深放慢车速,将车子驶到了人行道旁,横臂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起初,洛晚棠迟疑地顿下脚步,脸上露出茫然,一道突然开启的车门打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原以为有人要下车,因此往后稍退了两步,但当听到车上传来的声音,她认出了这浑厚的男音,那唯他所有独一无二的霸气。
迟迟等不到回答,亦不见她有上车的举动,傅擎深不耐烦的横身越过侧座,直直望住洛晚棠,“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十足独裁与霸道的口气。
洛晚棠确实已经走累了,为了省下搭公车的钱,她每天上下班必需走一小时的路,但是她难以容忍他略施小惠,便自以为有资格命令她!
她下班了,不是吗?此时他已经不是她的上司,她当然可以拒绝他的任何‘命令’。
于是,没有顾忌地,洛晚棠冷淡的摇头,将他的恩惠与霸气一并排拒在外。
一股怒意油然发自肺腑,傅擎深面孔倏地转冷---
她摇头!她竟然摇头拒绝他?
他冷笑,怀疑这是否又是洛晚棠另一套欲迎还拒的戏码?
冷着声,傅擎深的口气足以冰冻沸水,“怎么,不上车?”
洛晚棠再次摇头,无分毫迟疑。而且她也不打算开口道谢,并非她主动求他来的恩惠,自然没有必要千恩万谢。
怒意在父亲是的胸臆间扩大---
她清冽无波的眸光反而掀起了他波涛狂涌的怒气!
冷眉一拧,傅擎深毫无预警自地猛踩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似乎---总是她在观看他的背影?洛晚棠怔怔地立在人行道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天空忽而落下一阵急雨。
街上的行人皆四窜躲避,洛晚棠却依旧站在无遮蔽的人行道上,仰脸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任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面颊上,湿冷的寒意浸醒了她一时混沌的意识。
闭上眼睛,他临去前的狂怒清晰地显影在眼前,清明的此时,开始不明白,何以当面对他,洛晚棠蛰伏的尊严会倏然冒出,顽强地赋予她同他对峙的勇气!
正常情况下,她该平心静气接受他的‘好意’的,不是吗?可她非但拒绝了,甚至无半点感激!
雨水滑落她的面颊,蜿蜒而下颈项,凉意霎时沁入心口,她猛然惊觉自己已一身湿!
今晨出门时未曾备有雨具,匆忙间洛晚棠避至一处楼门下躲雨,看情况这场骤来的狂雨已彻底将她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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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挣扎地爬下床时,洛晚棠即感到一阵突来的晕眩。大概是昨天傍晚淋了雨,才感冒了!
扶着墙,慢慢地走到屋内唯一的一张木桌前,她拉开抽屉拿出两粒药丸和着水吞下,然后在椅子上歇息了片刻。
等晕眩感渐渐缓和以后,她才起身脱下睡衣,换上衣柜内三套外出服的其中一套---一件式样早已经过时,而且洗的有些褪色的淡蓝色棉布洋装。
这件衣服是她大学毕业那年母亲亲手缝制的,送给她当毕业礼物,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珍惜着穿。
因为这件衣服不仅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品,也是她仅有的三套外出服中最不寒酸的一件了。
记忆中,从大学毕业以后,她就不曾再为自己添购过新衣服了。
如今母亲去世了,她身上背负着上百万的债务,更是得缩衣节食地攒下每一块钱,好早日还清了欠款,她也能开始存点积蓄。
这些日子以来,她市场感到自己仿佛是大海里一条微薄的小舟,一旦风大浪大,随时会有灭顶的危险,但若能有些积蓄,尽管数目不多,她或许可以不再有风雨行舟的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