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的要求不高,这些民兵的需要不是组织起部队包围匈奴,他们要做的只是保卫自己,在烽火台传讯后的第一时间领取配发的枪械,消灭一伙分散的匪徒实在称不上难事。
冒顿并不因此而犹疑,他的策略就是见招拆招,军镇当然可以搞全民皆兵,简单的利益关系保证了身家清白的民户掌握的暴力在可控范围之内。可是刘盈也不可能胆敢在长安随意放枪,北地郡这个漏洞就是这么形成的。明明是直属郡,偏偏因为长期没有被匈奴人犁过,也没有个不清醒的国相让刘盈放手施为,导致民兵制度在这里一推行,第二天就得有人偷枪去把当地豪强毙了。
一番苦功给吕雉留下了三个孕中的孙子女,刘盈也拍拍屁股开溜了。带着换防的北军驰入义渠,刘盈大手笔的撒钱建城,“其实这早该修修了,就算没有匈奴的侵袭。”
添加马面,架高城楼,增设栅栏,埋下地雷。电发火地雷和漆包铜线的初次登场想必能给匈奴带来不一样的体验。引线联通到城墙下的营寨之中。沿着城墙,大量的壕沟被挖掘出来,圈圈匝匝密不透风,不断向外延伸。刘盈不清楚对面的热武器水平,虽然怎么估计都不应该超过宋晚期水准,但是刘盈还是很认真地按照日俄战争水平的土木工事进行了部署。环形的分层土木工事足以消弭绝大多数炮火,而壕沟作战,指望战胜拥有擦燃手榴弹和锯断枪管的短枪的汉军更是做梦。
诺查率着兵马一路急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变成大工地的义渠城,木桩构成的拒马掩盖了背后的杀机,此次出兵是冒顿指的方向,并一再劝说诺查不要恋战。可是违背着大单于的意愿串联出兵,若真是一事无成,他这个右谷蠡王的颜面何存,此后在族中的威望何存。
于是扎下营帐,散开斥候,兼顾劫掠。这就是匈奴恶心人的地方了,和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每次战争的爆发点都在汉国境内,导致无论是输是赢,只要没有造成足够的杀伤就是亏的。
实际上汉国这边的军制也是有问题的,传承自秦朝的大兵团方阵作战往往不够灵活,除了三河五校郎中骑兵之外,真正征兵制下的郡国兵和中央军实际上都是由大量专精一门的单兵种兵员构成的,而且指挥机制也较为臃肿,什伍是没有独立指挥权的,实际上独立指挥权一般下放至曲军候屯将一级,以营连为单位的武装力量和匈奴进行斥候战那还是蛮难抓的。
不过军制这玩意,毕竟是作战的基础。后世到了抗战时期,一般独立编制也只是放到营团一级,因为土匪等敌对力量一绺子好歹也能汇集至少四五十支人枪。作为守备力量,在战争环境下合理生存的下限不会太低。
强化独立作战能力就意味着部分放弃大兵团作战能力,连解放军在游击战转运动战上都头疼了好几年,刘盈更是不敢改动韩信等人主持修订的制度了。要解决也很简单,学霍去病,全骑兵部队,超编制安排,中高级军官下放,相当于后世士官核心部队或者说教导团。问题是刘盈改革这几年的阵痛,能理解新时代作战方式的中高级军官更是稀缺物种,而打匈奴散兵,火器的优越性实在是太高了。
但是刘盈此次出来,还真是不怕和匈奴打斥候战,因为他真把中央军主力拉了出来,还有大量王侯公子随行,顺带抽调了大量长安的部曲,都是积年的老卒,遮蔽战场哪有那么难。
而右谷蠡王也没有机会清点自己的斥候损失了,因为刘盈连夜便派出了大量的偏厢车借着城墙的掩护偷偷出城。
匈奴人枕着马鞍睡觉,指望夜袭是不那么合理的,刘盈也没指望自己的军事调动能完全瞒过对面。只不过匈奴人可能不太明白防御工事构筑的基本原理,靠着预先准备的木板柴草,作为守备方和工事建设者的汉军在障碍突破能力上和进攻方不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真要攻城,匈奴人上两千人,能走到城下构成实质性威胁的有三百人就不错了。但汉军的坑坑洼洼,沟沟坎坎不是乱布置的,是讲几何数学的,必要时调动三千大军行军也不难。
更不用说刘盈没打算拼部队,他拼的是这黑铁皮包裹的玩意,几次实验里,刘盈一直相当注重火箭,作为火力补充武器攻击固定营垒这玩意实在太好用了,哪怕是蜀道之难,火箭也是能大规模输运的,换成大炮那就完蛋了。
举火燃放,在专用车架上的火箭阵列拉着呼啸声飞起,刘盈很鸡贼的把人员安排到了最低,如果对面脑子不清醒是可以来冲一冲这二百来人的工程部队的,只要他们能扛得住城墙上的炮火。防御不是依靠兵力的多寡而实现的,而是依靠火力覆盖掩护,这样的战争思维,对于冷兵器时代,且文明尚不够发达的匈奴来说估计是不那么容易理解的。
蔗糖产业的发展还是有点落后了,前置技术的近海航海业不够发达,不能有效联系产区与消费区,以及长期以来的人口障碍迫使刘盈掏不出一直用到21世纪的硝糖发射药,黑火药柱搭配部分硝化棉的均一性还是不够好,进一步阻碍了定向。
但是效果称得上极佳,匈奴人虽然老是把牛羊布置在营帐外围导致一乱就散,但是防火处理得也没那么糟糕,营帐周围的灌木都被砍伐过,等闲燃不起大火。
可惜这是应对三国时期火箭的方案,也就是弄块油布绑在箭头上,靠人力拉弓发射,因为重心设计等问题导致射程也很烂,与能够依靠火药燃气将爆炸物与煤焦油输运到数里之外的真·火箭完全不是一码事。
凸月之下,火光并不明显的火箭像是一群飞蛾之类的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