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慵懒地扶着女官的手,众星捧月般从不远处走来。
美人一袭玄色鎏金凤袍,腰肢纤细,步态端庄稳重;她身后的九重宫阙为她添了一丝赫赫威严和肃穆,权势更是让她添了艳冠群芳的底气和唯我独尊的雍容,那张面容毫无岁月的痕迹,美得惊心动魄,让后宫嫔妃们看了都自愧不如。
张嫣然眼底划过一丝羡艳,她不情愿地起身,微微一拜,算是全了礼数。
沈凌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坐在了亭台中龙椅旁边的凤椅上;她似乎没有睡醒,单手支颐假寐,任由宫女们为她铺平玄色凤袍。
景帝面色如常,似已习惯了她的无礼。
他微微侧目,轻声开口,“汝绫昨夜没有睡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陛下。”沈凌不耐开口打断了他,言语中仍透着丝丝疲惫,“妾单字一个凌,还望陛下切莫再念错妾的名字。”
景帝倒也不恼,他递上一个锦盒,“你不是一心念着那颗琉璃舍利吗,朕派人寻遍大江南北为你寻到了。”
沈凌懒懒地‘嗯’了声,挥手示意宫女收下,不再多说半个字。
气氛有些焦灼,张嫣然都难得有些窘迫;她恶狠狠地剜了眼沈凌,掩下心头的怒意。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张嫣然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五殿下很是喜欢陛下前几日送给臣妾的蜀锦;那衣服华贵,她穿上,定然好看。”
“是吗?”沈凌难得睁开了眼睛,威严的丹凤眼中隐着森冷的寒光,看向张嫣然的目光一片冰冷。
她微扯红唇,冷笑一声,“究竟是不小心放错了还是刻意为之,旁人不清楚,难道贵妃不清楚吗?”
张嫣然神色毫无半分慌张,她惊愕地眨了眨眼睛,“皇后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臣妾不过是见瑶儿喜欢得紧,这才割爱送给了瑶儿。也就只有瑶儿臣妾舍得送,否则那一件衣裳价值千金,臣妾定然舍不得送出去呀。”
沈凌嗤笑一声,拨了拨金丝镂空护甲,“这般珍贵还能放混,贵妃宫里的宫人还真是欠调教啊。”
被张嫣然烦得睡意全无,沈凌干脆抬手招来宫女,喝起了茶。
她品了半杯,才假装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景帝,“光顾着跟贵妃聊天竟都忘了陛下,陛下可用过早膳?要用些什么茶点?”
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笑的那般温柔,只是眼底却如寒冰一般,冷得刺骨,毫无半分温情。
“好。”景帝温声道。
他毫不客气地拿走沈凌手中的杯子,眼眸之中似有流光潋滟,那般深情,“朕喝阿绫的这杯就好。”
杯口还留着美人沁香浓艳的唇脂,景帝却丝毫不嫌弃,就着那唇印喝下了杯中的半杯茶。
沈凌皱眉,眼底满是嫌弃;她瞥了眼女官,冷冷吩咐,“让那些人都进来吧。”
富丽堂皇的殿宇空无一人,为了不撞破帝王家的秘密被灭口,也是委屈诸位世家贵人们站在殿外等候了。
女官点头称是,恭敬退出。
寂静的殿堂逐渐喧嚣热闹起来,世家大族们纷纷入座;仍有几位平素功课不那么用心姑娘们,怕名次太差被家里责骂,趁机连忙趁热打铁希望能押中几题。
莫思婉课业平时也算数一数二的差,差到夫子都不愿意多管;不过好在她有的一手好绣工,她的刺绣便是盛京城的绣娘们也自愧不如。
“婉娘。”陆清菡今日一件芙蓉色长裙,让本就如芙蓉般清秀的容貌显得多了几分娇艳;腰封处绣着几朵小巧的芙蓉花,将那腰肢衬得更为纤细。
她盈盈走来,当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婉娘还在用功呢?”
莫思婉叹息一声,合上书本愁眉苦脸,“这书怎的就是背不会啊!早知如此,我就平时多学学了。”
“这有什么,你那手绣工,盛京第一绣娘也望尘莫及。”陆清菡轻声安慰。
莫思婉撇了撇唇,“也不顶用呀,我若像你一样有一手好琴艺,再有个探花郎未婚夫,那该多好…”
她目光悠长,隐隐藏下一抹妒意。
陆清菡被她捧得开心了,浅笑了一声,“你呀,莫要担心。”
“那五公主十六年没读过书,一回来还放下厥词要夺取榜首,简直是痴人说梦;今日无数人等着看她笑话呢,有她做了靶子,谁还注意得到你呀?”
莫思婉心底似被羽毛般轻挠了下,她抬起头,“这五公主,当真大字不识?”
“自然,安平寺哪儿能学到什么?就算二殿下为她补习也是无济于事。”陆清菡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呀,安心就好。”
“五公主进宫前,真的没有什么机遇吗?就没有遇到过…中了进士的学长吗?”莫思婉试探地问。
陆清菡无奈摇头,“你莫要多心,贵人们安平寺祈福时众人是要回避的;她自然是没有机会。”
莫思婉了然点头,“多谢陆姐姐。”
她低着头继续看书,眼底闪过一抹算计;探花郎的画中人虽只有半张脸,却与五公主出奇相似。
如今确定,那画中人大概不是五公主,她反而轻松了不少。
如若不认识,她便可以放心地为五公主和探花郎牵线,只要能破坏和陆清菡的婚约,她就能寻找机会,让容亦泽喜欢上她。
“四殿下,六殿下,你们也来了。”耳畔隐隐传来贵女们的丽音,莫思婉也干脆扔了书,去找两位公主。
“四殿下今日好生清雅,这浅绿色的衣裙,好衬殿下呀!”
“六殿下这身湖蓝色也衣裙也好美,端庄大方。”
恭维的声音接连不断,被众贵女们追捧的两位公主也笑盈盈的,接受着众人的夸赞。
贵女们嬉闹,互相吹捧着彼此今日的服装首饰,很是和谐。
只是人群中,却不知谁喊了一句。
“五殿下的马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