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能看出来,她是个戒备心很重的孩子,在我面前,她藏了很多东西。”
沈竹青道:“她虽然假装很真诚乖巧,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微微笑着的样子,但她的动作很紧张,一直都是充满着戒备的动作,而且有些话也说得有些模糊,恐怕是没有几分真诚。”
周见晚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经历巨变,心思比同龄人成熟,也比不过沈竹青这个老狐狸。
沈竹青继续说道:“所以我再结合你昨天说的三千块钱的事情……”
“打住。”岁安打断了沈竹青的话,“你是把她当做犯罪嫌疑人来观察了吗?”
其实,沈竹青还主修过犯罪心理学,当年还给警方当过一年的顾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心理医生,其实是个审讯专家。
岁安有些无奈:“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岁安昨天看到三千块的时候,脑子也一下子懵了。
这笔钱对于还在读高三的周见晚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
她只有沈竹青这一个朋友,于是就问了沈竹青,然后就约好了第二天把周见晚带到茶楼这件事。
不过后来,岁安也静了下来,给邢老师发了消息。
岁安说道:“今天邢老师给我回了消息,说是班上有个同学组织打球赛给的钱,好几个同学都有。”
这样的事,邢老师已经见了很多遍了,最开始担心会有金钱纠纷。
后来发现,宋大小姐给出去的钱,就不会有往回要的可能性,也不会起纠纷,就不管了。
沈竹青深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但她不打算告诉你,也不打算和你商量这件事。”
末了,沈竹青补充一句:“这不已经说明她心思不浅吗?”
岁安直接否认了:“我不这么认为,孩子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很正常的吗?小时候我们也藏过零花钱。”
“零花钱是零花钱,三千块是三千块……”沈竹青还是放弃了,“算了,她在你眼里就是乖孩子。”
“我不是要和你争。”岁安声音顿了一下,眸色一动,轻声道,“只是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孩子。”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包,包包上还挂着那只卡皮巴拉,以及依旧套在爪子上的小小花环。
沈竹青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道:“我也不是要和你争,我只是觉得你不容易,不想你受伤。你赚钱也不容易,现在都还租住在老小区里,几千块说给就给……”
又是给周见晚办转学,又是给她报钢琴班,辅导班,又是塞钱,岁安的工资早就撑不住了。
还好有前几年工作留下来的存款,本来想着买个小户型的房子,现在也歇了心思了。
沈竹青本人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每次和岁安聊这些的时候,她总是会站在小气的角度。
因为如果她再不劝着点,不知道岁安还能把什么东西给出去。
站在沈竹青的角度来看,给出去的还是个小白眼狼,藏着不知道多少秘密的小白眼狼。
岁安挂了电话,从床头柜拿出来安眠药,吞下之后,看着窗外摇动的树杈微微有些发呆。
俄而,睫羽轻轻垂下。
安眠药的药效起来得并不快,或者说,岁安已经有了些抗药性。
她已经瞒着沈竹青加过一次药量,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岁安想起来在动物园那一段舒服的小憩,醒来之后周见晚撑着的那一把遮阳伞。
岁安的眸色忍不住有了些柔软,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她当然知道周见晚藏着很多小秘密,但是她愿意相信,周见晚是个三观正确的好孩子。
或者说,她心底里是相信棠老师的,棠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
就在这时,响起咚咚咚,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岁安随手把桌上的药放进抽屉里,然后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起身过来开门。
周见晚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牛奶。
她从门缝里看到岁安的卧室还亮着灯,但也不太确定岁安有没有休息,动作忍不住带了些小心翼翼。
等了片刻,就在周见晚以为岁安应该睡了的时候,门咔嚓一下打开了。
岁安似乎是刚刚洗过澡,墨色的发随意披散着,身上是棉麻质地的睡衣,慵懒随意的模样。
她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淡淡的,冷冷的,此刻却似乎因为场景的变化,多了些说不出的柔软。
岁安的语气依旧是平静淡淡的:“有事情找我吗?”
“嗯。”周见晚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热牛奶递过来,“之前妈妈告诉我喝了这个,晚上可以睡得好一些。”
迎着岁安的目光,周见晚有些不自在补了一句:“我给自己热牛奶,顺便也拿了一杯给你。”
“棠老师……”岁安轻声呢喃了一句,伸手接了过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