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碰到温槿的时候。”扶姜撑着船舷,“不过,昨天晚上就有些怀疑了。”
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扶离道:“所以,今晚在雪浪亭内,你故意试探我?”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给我挖了不少坑吗?”
彻底撕下伪装的两人,真实得像两把出鞘的刀,毫不隐藏冰冷刺骨的锋芒。
扶离:“我妹妹呢?”
扶姜薄唇轻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死了。”
霎时间江上寒气翻涌,扶离瞳孔紧缩,杀气四溢,咬牙切齿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颤抖。
“你杀了她?”
“不是。”扶姜道,“我本来以为是秦淮,也是方才才发现,真正害死你妹妹的,是今晚在巷子里的那些刺客。”
扶离气笑了,“你拿一群死人搪塞我?”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也随便你,那群人的身份我会查清楚,也算是还你妹妹一个公道。”
扶离死死盯着她,“你身边那个叫晓寒生的,是害死大晟福安公主的凶手,据说他精通易容之术,所以也是他帮你捏了这么一张脸?”
“我的脸是不是捏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一句反问,便让扶离溃不成军。
长袖一挥,一把利箭劈风而上,抵着扶姜的喉颈。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谁?我妹妹又在何处?不说清楚,我杀了你!”
扶姜不避不让,“杀了我,你妹妹就真的死了。”
扶离的手轻微一抖,仇恨,眷恋,迷茫,在此刻压得他无法呼吸。
寒风中他脸色苍白,薄唇微颤:“你到底是谁?”
扶姜眸光一暗,轻声道:“大晟长公主,容姜。”
一声闷雷落在扶离头顶,砸得他神情恍惚,眼神迷离。
仿佛失声一般,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他才凄然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本该活着的人死了,而早就死了的人却活了。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三个月前,你妹妹在雁留山上被人追杀,死在了皇陵里,然后我就活了。”
扶离笑了,“这种故事,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我就站在这里,你爱信不信!”
扶离笑不出来了,眼眶内逐渐染了薄薄的水雾,溢出了破碎的光,高大的身躯仿佛在瞬间苍老一般佝偻着,声音颤抖嘶哑。
“那我妹妹呢?我等了她这么多年,你告诉我,我妹妹呢?”
“谁知道呢?也许她还留在雁留山里,也许她早就投胎转世,她留给我的话,便是让我瞒着你,别让你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扶离呆呆地望着她,湿红的眼尾处,滚落了一滴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