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重要。”
“我……”
陆温嗯了一声,忽然打断他:“阿兄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阿云。”
陆衍眉头一皱,突觉大事不妙。
她将他推入绮云轩,窗外细雨夹雪,湿润的寒风,卷起檐下的风铃,叮叮咚咚,如泉如筝,冷冷脆响。
陆温关上门窗,隔绝风雨,霎时安静了许多。
她羽睫微垂,克制住内心涌起巨大的失落,故作轻松道:
“阿兄,当我知道你喜欢上小秦将军时,我承认,我嫉妒,委屈,失落,甚至痛苦,我想跟你说,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能疼爱我一个人。”
“别的女子,无论她有多好,都不可以分走你对我的爱。”
“可我后来又想,我的阿兄那么好,当得起世间所有的赞美,若要娶亲,一定要娶这世间,最好最好的女子。”
“而小秦将军,就是世间最好最好的女子。”
陆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勾出温润的笑意:
“阿云长大了,会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陆温又被气笑了,恶狠狠的一拳头抡了过去,落下时,却轻飘的像雪。
“阿兄!”
陆衍淡淡笑着,握着她被冻得通红,冰冰凉凉的手,放在斗篷下捂了捂:
“阿云笨,其实阿兄更笨,不知要如何,才能叫阿云心安。”
“但是,我知道,阿云如果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阿云不喜欢玉蘅的话……”
陆温一急,连连摇头:“阿兄,不是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没有……”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
“余下的日子,我就和阿云相携老死吧,反正,那个宋云皎,花蝴蝶一只,我也不是很喜欢。”
噗嗤。
果然,换汤不换药。
这位,依旧是那个,她扔一只蚯蚓,他就捉一只毛虫报复回来的那个腹黑阿兄。
陆温再次被他气笑了,嘟囔着说:“阿兄,你这个状元,会不会是抄的?”
他也勾了勾唇,望着她,宠溺的笑着。
他途径燕安时,朱雀营押解战俘的囚车,已经到了。
夜落轻雪,玉蘅受困囹圄,蜷缩在囚车角落。
风急雨骤,湿凉的雨雪,吹拂着她仍带着泥渍的面颊,灰色的衣摆沾满了泥水,她双眸半阖,神情怔然。
无论他如何唤她,她都浑然不觉。
他望着她,只觉心如刀割,沉思片刻,将手伸进囚车,想触碰她。
那狼狈的少年将军,却循声,抬起头,眉眼清寒凛冽,毫无犹豫的,恶狠狠的,咬了上去。
她此生最恨叛贼,他却成了叛贼。
家国于她,更甚私情。
他其实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半生清贵,半生污秽,余下半生,又要背负叛国之名。
若非还有一个阿云叫他割舍不下,他早已成了孤魂野鬼。
可他看着她时,看着她憔悴的病容上,露出狠戾的神情,像狼一样,恨他入骨。
他想,此后,他要牵挂的人,又多了一个。
他轻轻捏了捏陆温雪白的面颊:“往日还能捏出肉来,两月不见,竟消减成这样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陆温小声嘟囔,偷偷抱怨着:“农家用饭,不是豆饼,就是野蔬,阿兄是知道我挑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