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这股子的灼热消退,但心上的却愈点愈燃。
片刻后,案台上的蜡烛已剩下灯芯。
三日后,三日后她就彻底是他的了,裴衍批了件外衣起身,看向窗外。
大雪初霁,屋檐下有长长的冰锥子,她吩咐府中的下人把冰锥子敲掉,以免落下砸到人。侍女们给她披上厚厚的披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城东的胭脂铺。
“你们也随处逛逛,把我交代的丝线绸缎子买下,我先在这胭脂铺子转转。”暮云拿起一罐胭脂凑在鼻子下闻了闻,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尾巴道。
她这几日都安分守己的,侍女们放松了警惕。应声去办。
“掌柜的,我想见见你们周老板。”暮云笑着对掌柜道。
“哦,周老板就在内堂,姑娘请随我来。”掌柜笑着对她道,带着她进了内堂,又把房门合上。
“周老板”走了出来,看见她就笑了,他一身的汉人服饰连带着口音也改了许多,越来越像大綦的人。除了他手上食指只剩半截。
“沈姑娘,别来无恙?”沙末汗笑了,走到案台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裴庆说城东的胭脂铺里有她要见的人,她依约前来,再过一会儿,裴庆也会来此回合,三人一起商议出城的计划。
“你看着越来越像大綦人了,这胡子头发的颜色也染了。我姑母和堂妹可还好吗?”暮云问道,接过那杯茶水抿了一口。
沙末汗歪着身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她们顺利去了江南,雍州地界现在快沦为你们大綦叛军之手,我来时将她们送去了江南,那里的生意好做,到处都能捡到黄金。江南水乡的美女和京中的不一样,声音又甜又好听,好吃的好玩的也多。”
“看来你在那恢复得不错,云记其他人现在被关在城中大狱,幸好性命无碍。我很担心,但是现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暮云叹了一口气。
沙末汗嘲讽一笑,眯着眼看她,“看来他也防着你呢,毕竟是断了我半截手指的人,希望我们逃走后就此能顺利去西域找到师傅,不然我这个帮凶这一只手就算交代上了也无用。”
沙末汗想说他的命就交代上了,但裴庆不让自己在她面前说裴衍的坏话,想起自己被无辜牵连断掉的那半截食指,他心里就不可能没有怨气。
“那你还敢帮我?就算这辈子不去西域,你留在江南过安身日子不好?”暮云反唇相讥。
“哎呀,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救了我一命,我还得讲信义,先说好,我不是那种勇敢牺牲的人,要是暴露了我就撇下你们先逃,反正去西域的路我熟。”沙末汗一怔,又变回了平时的沙末汗。
“云记的人已被放了出来,除了那个姓范的掌事。”裴庆开了房门走了进来道。
“范晚。”暮云刚感到放心瞬间心又被吊了起来,询问道。
“此人油嘴滑舌不是蠢人,他应能无碍。”裴庆继续道,“他会在丧仪结束后被放出来,我们出城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到时禁军的人中有我的人,出城应是不难。”
“还有一事,几日前,有人往裴衍的府邸送了一件东西,里面是一件龙袍,你们说,这会是谁干的?”暮云道。
龙袍?裴庆和沙末汗脸色大变,僵硬在原地。
裴庆皱眉,他首先想到这是钱丞相一党或是李愔他们做的,裴衍现在是李潼的谋士,绊倒了他就让李潼少了臂膀。但这于理不合。
他必须尽快做出判断,有人把瞄头对准了裴衍,也就说他身份暴露了也不一定。
“他知道了此事么?”裴庆问道。
暮云点头道,“他非常生气把那件龙袍毁去,但也没再说什么。裴先生,这会是李愔和钱丞相一党的人做的么?他们想排除异己,以此也一起除掉李潼。”
“兴许吧,但他已有防备,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裴庆就着话道。
“我的两个侍女就要过来了,届时还是以暗号联系。裴先生,你一定要当心,不瞒你说,我心里还是害怕。”暮云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裴庆安慰她道,“不必担心,计划都很周全,我们三人一定能顺利离开。倒是你,在裴衍面前一定要谨慎,他有像老虎般敏锐的直觉,现在即将开战,他的注意力不会一直放在我们身上,他那个亲侍你了解多少?”
“此人是桐壶馆是个医者,裴衍会让他来护送我必定是对他很是信任,在我看来,他武功亦不低。”
裴庆点了点头,见沙末汗低着头在思索什么,催促道,“沈姑娘,你先出去吧。”
暮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回到铺子前面。
沙末汗抬头道,“你为何不告诉她裴衍的真实身份,那个龙袍不管挨上谁谁都会惹上一身骚,裴衍现在被盯上了,你知道钱丞相和李愔没有这个胆子。”
“她知不知道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今晚我有事,不会到铺子来。”裴庆道。
沙末汗不言,出城的计划都要排练一遍,为此做了不少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