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似乎并不意外,他只道:“他要赶早或许还能有所得,如今可轮不着他,钱皇后想要给李愔纳个正妃,左右横竖不过多个人管管。”
他说起话来如此不露山水,仿佛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暮云徒生了出一股叛逆之气,别开脸道:“你那么胸有成竹,莫非早已料到?”
裴衍忽然回过神来,心想似乎不该和暮云说这些,看着她脸色不大对又不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梁侧妃受他嘱托,必不会放任钱皇后对她做什么。
裴衍回过头来过来牵暮云的手,她甩了甩,没甩开。
“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裴衍奇怪道。
暮云心中怄着气,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但就是生气。两人站着拉扯之间,她不小心猛踢到了脚下的一个箱子。红木制成的箱子极厚实,里头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发出一声闷响。
她脚下一痛,心中烦躁更深,冷着脸道:“放开!”
“不放?你怎么了?”
她怒上心头:“什么怎么了?你才怎么了?快点放开别老拽着,被人看了笑话。”她转过头朝外头门方向道:“这几个破箱子放在这里挡视线么?到底是谁搬上来的?”
裴衍哑然失笑,他手一用劲儿把她带到怀里,低声道
:“我们就要成亲了,这些都是聘礼。”
暮云一愣,抬头道:“聘礼?成亲?我几时答应了?”
裴衍脸色一泠:“你不答应?”,他这才醒悟过来她方才生气的原因,柔声道:“你在生梁侧妃的气不是?你别多心,她确实和我有些交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当自己好糊弄吗?暮云腹诽道,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
她静静推开裴衍,正色道:“裴衍,你在谋划着什么是吧?我的直觉告诉我皇宫里的人大大小小都跟你有关系,但你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一直等你说。但你却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是么?”
裴衍喉咙一动,似乎话就在嘴边。她的确很敏锐,但是确实不该踏入这一趟浑水,她只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下就够了。
裴衍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你不用知道,我们成亲后,李愔就不能肖想你了。我们本就有婚约而且你姑母也答应了,乖,别生气了。”
暮云冷哼一声:“那我答不答应就不重要了?”她心中有气,明知道裴衍也不是那个意思,但口中还是继续说:“倒难为你想那么多,为了帮我脱身成亲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裴衍果然脸色冷了下来,道:“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又想到她说自己答不答应才是重要心中一窒,气道:“罢了罢了,是我自作多情。”
说罢,随机快步走去推开了门出了去。
方氏刚好在门口撞上,看着裴衍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也不说话,就这样下了楼去。
方氏觉得奇怪,进了方才的屋子,见暮云也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脸色也不大好。
“你们可是吵架了不曾,方才裴衍出门时脸色不大好看。”方氏过去按住暮云的肩膀,看着桌上的锦盒也有些凌乱得摆着,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怪姑母对你的婚事自作主张了么?云儿,你只需和姑母说句实话,若你真心不喜欢他,姑母亦不会勉强你。”
暮云眼睛一默:“姑母,此事还是先放放吧。我脑子里有点乱,先去睡一会儿。”
说罢,拂袖进了内室。
铺子外的实务有方氏母女和范晚处理,这段时日有她一再亲自上手,店内生意兴隆,又急聘了几个店员培训了好了才让她们着手工作,她只管专心描画设计。
冬衣设计的图稿已绘制完成,暮云背着手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客人络绎不绝,先前已经给张培雲传过信,邀他过来参考将士冬衣一事。
这不就人已在楼下。
小环请张培雲上了楼,暮云和他见礼后又拿出了裁好的冬衣给他看,张培雲敛着手看着几件成品,笑意盈盈。
张培雲朝她笑道:“这些是阿衍也懂的,你怎么不问他?”
暮云眼睛眨巴了两下,道:“你们裴管事事儿忙,不敢打扰。”
张培雲早就对这两人的事心照不宣,偏裴衍又是个不大爱开口的。
“是啊,等忙完了这一阵,府里可要有新的管事了。”张培雲默了默,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舍。
暮云一惊:“何意?裴衍不做国公府的管事了?”
“嗯,你也曾听说他小时候就住在国公府了,我父亲本是欣赏他的才干几经劝说,阿衍才答应了做国公府的管事,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知道以他的才干并不会就此一生困在这小小的国公府,前段时日他已向父亲请辞,我父亲本是不愿最后也同意了。”张培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