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中一跳,垂下眼睛,微微笑道:“我这不是为咱们儿子着想吗?”
“你要是惜才,舍不得柳越就算了!”
蔡寅点头道:“就依你!”
李氏笑了一声,临出去前,她睨了蔡寅一眼:“大人可别说是我说的,否则凌丫头又如路嬷嬷今日这事一般,闹的大家没脸!”
蔡寅眉心一动,应道:“我晓得!”
出了书房,跟来的丫鬟云海左右看看,身旁跟着的都是李氏自己人,方才愤愤不平的问道:“夫人何必要助那大小姐?”
“她若是出嫁路上再被人掳去,岂不是正好?”
“她一回来,就害的您受罚,二小姐也不知去向!”
今日的天气正好,虽是冬日,倒也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外院路边满树枯黄的叶子,映衬着蓝天,别有一番趣味。
李氏面色平和的道:“你懂什么!”
“你忘记那柳越是谁了?”
云海迟疑道:“是大人麾下的人啊?”
李氏微微摇头,发髻上的珠玉碰撞,淅淅沥沥做响:“那年,那小贱人就是撞在柳越的马上,才被大人带回府,不然就那么大一场雪,早将那流落街头的母女俩掩埋了!”
云海仍旧不明白:“那柳越一鞭子将大小姐打伤,他不是还到大人面前请罪了吗?”
“夫人为何要叫他护卫送嫁大小姐?”
李氏笑了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小贱人若不是撞到柳越的马上,也不会见到大人,被带回府。本该是活命恩情,可偏偏柳越抽了她一鞭子叫她一个月下不了床。”
“你说那小贱人,若是认出他来,是该恨他呢?还是该谢他呢?”
云海面上神情茫然:“这不是恩怨两清了吗”
李氏缓缓摇头,不知是褒是贬的道:“你呀,真是愚不可及!”
“有了这等前缘,那小贱人待柳越必定不同于旁人。”
“本来那柳越跟着大人有大好前程,去了庐州,前程未卜,你说他是恨那小贱人,还是会”
顿了顿,李氏畅快的笑出声,她心情颇好的道:“我给那小贱人陪嫁去的人,她必定信不过,若是遇到难事,孤掌难鸣,你说她会不会向柳越求助?”
云海不假思索的说道:“会的吧?”
“其他人都信不过,只有柳越是往日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她还是会信几分!”
然而云海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柳越会帮她吗?”
“柳越难道不会迁怒大小姐,因她之故,丢了大好前程?”
“老实说,柳越帮不帮那小贱人,我也不知道!”李氏眼中满是算计,她冷冷的道:“我只是想着,那小贱人与那柳越,一个寻出路,一个求前程,两人天长日久的,难免勾搭成奸!”
“迟早有一天,那小贱人会奸情败露,玩火自焚!”
“我等着看她不得好死的那天!”
五日后,人牙子送来八个绝色的丫鬟,李氏面也没露,只叫蔡寅过了目,直接送去蔡凌玉的院中。
后一日,李氏手下的仆妇,将一个打扮的毫不起眼,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带到了李氏面前,李氏见过后,细细叮嘱一番,又悄悄的送了出去。
屈指一算,李氏回蔡家也有十余日了,派出去的人一波波的回来,可就是没有女儿蔡瑶镜的消息,她急的再坐不住,只奔蔡寅的书房。
李氏心急如焚,揪着蔡寅的衣衫,叫他再派更多的人手出去,蔡寅也是急的火上房一般,叫人到更远的州府查访。
时间一晃而过,将近腊月,蔡瑶镜主仆二人仍旧影信全无。
李氏等人越发沉寂下来,蔡凌玉跟着夫子、路嬷嬷习学,日日不缀。
蔡寅的书房内夜夜灯火通明,与手下的幕僚们商议着调度麾下兵马,筹备粮草。
梁家管事眼见年关将近,恐下大雪路上不好走,就求见蔡寅,想要早日启程,赶回庐州。
蔡寅应了下来,叫人将李氏给蔡凌玉打点好的各色嫁妆装箱,预备启程。
临出发前两日,蔡凌玉去祭拜迁回来的白氏,又到祠堂给祖宗上香。
出发当日,一身嫁衣的蔡凌玉拜别蔡寅。
蔡寅看着大变样的蔡凌玉,不由得点了点头,欣慰的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语。
蔡凌玉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氏,她听闻自从蔡瑶镜走失后,李氏就一心要将蔡瑶镜找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女儿这事绊住了李氏的手脚。
李氏一直没有动作,一直等着见招拆招的蔡凌玉,稍稍松了口气,低垂着的眼中,满是隐秘的轻蔑。
转身看见身旁立着的,以何氏为首的一行陪嫁之人,蔡凌玉心里满是不耻,李氏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不过是拿她没办法,所以才将何氏几个蔡寅原本要发卖的人,以及那买来的八个貌美的丫鬟,塞在陪嫁人里,给她添堵。
蔡凌玉心内嘲笑不已,这李氏以为她会乖乖用这些人么?
笑话!
坐在马车内,直到出了潭州城,蔡凌玉心里隐隐的担心,这才散了几分,越发觉得李氏是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长长的送嫁车队与梁家的车队混在一起,蜿蜒朝前行着。
进了黄州,眼见着进了淮南道境内,蔡凌玉彻底放下心来,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撩起帘子,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
然而正是冬日,道路两边树叶凋零,着实没有什么好风景,只有凛冽的寒风顺着车窗进来,刮的人脸生疼。
一旁服侍的丫鬟纤云忙道:“小姐,天寒风大,还是关上罢,当心受了寒气!”
蔡凌玉回头看了那丫鬟一眼,冷冷的道:“掌嘴!”
纤云神情一僵,小心的看了蔡凌玉一眼,见她神情冰冷,只得抬手掌嘴,不过三五下,白嫩的脸颊上就满是红红的指印。
同在车内服侍的飞星,忙低下了头。
蔡凌玉扫视了两个丫鬟一眼,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接着看向车窗外面,心里暗自道:路嬷嬷教的法子,还真是管用,原来下人不听话,只需她开口惩戒即可,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没的失了大家小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