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勾勾唇角:“那你想怎样治疗我?”
陈肆俯身,薄唇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低声地道:“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这是一个温情到极致的吻,不含任何浑浊的欲望。
就像柔软的羽毛,在宋昭千疮百孔的心脏上轻轻扫过。
她顿了顿,一哂:“看来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不太合格啊。”
“你见过哪个心理医生,这么直接的?”
陈肆的吻从唇角到鼻尖,深邃的双眸,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更喜欢这样。”
心理学上,有很多面对病人的手段,大多都需要委婉介入。
尤其是病人病理的根源,是无法轻易触碰的伤害。
但宋昭不一样,委婉的话术,只会给她逃避的理由。
唯有单刀直入,才能剖开她的内心。
宋昭安静了,看着他片刻,移开眼:“没什么好说的,我想你大多都已经猜到。”
陈肆又将下巴放在她肩上,低声道:“我想听你自己说。”
宋昭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去杨家的时候,你也看见了,老头子重男轻女,杨敬业是他在外面找女人生的,我外婆被登堂入室的小三和私生子气死了。”
“然后我妈就疯了。”
陈肆一只手穿进她背后,温柔缓慢地抚摸,好似在安抚那些从伤痕里散发出来的疼痛。
“我妈跟我爸是商业联姻,在我出生前,他们就约定好,我爸不能干涉我妈对我的教育。”
“于是我爸,就真的不干涉。”
说到这里,宋昭停顿了一秒。
喉咙滚动了下,她继续说:“我妈是个疯子,她的教育,又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她希望我变得优秀,长大后掌控宋氏,在每次我的成绩没有达到她的预期时,就会得到一顿教训。”
“可惜我天资平平,教训也随着她对我的不满,一次次升级。”
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天资平平,还是沉默的反抗。
“最开始是扇到脸上的巴掌,到后来特意为我定制了鞭子,打到人的肉体上,会剧痛、会皮开肉绽,但不会伤及根本。”
宋昭闭上眼,将这些回忆翻出来,是亲手将她的伤口撕开,敞在阳光底下,暴晒。
可是在熟悉的疼痛炸开时,立即又有一只大手,覆盖在上面,轻柔地将疼痛抹去。
宋昭情不自禁地埋到男人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气:
“直到,她察觉到我爸的状态不对,就将对我爸的不满,变本加厉地发泄在我身上。”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上次离开前,宋昭发泄似的,向陈肆诉说了过去。
陈肆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敏锐地发现,她从头到尾,只提到她母亲。
便知道,无论杨舒华给了她多少伤害,都不如宋闻礼的冷眼旁观伤得深。
他还是问出了口:“宋闻礼呢?”
宋昭古怪地笑了声:“我爸?我爸对我很好,我一直觉得他很爱我,他是让我在我妈严厉的教育下能撑下去的,唯一的慰藉。”
“结果……我也告诉过你。”
“或许他爱我,还不如对你妈妈的爱来得重。”
陈肆按着她的被倏地一重:“他确实是我妈的前男友,但后来,他对我妈和我,只是出于愧疚。”
“你也不用愧疚,我妈走之前确诊癌症,所以她才答应了宋闻礼对我的照顾。”
“在我爸走后,我妈哀伤过重,身体一直不好,三天两头去医院。”
宋昭一顿,缓缓抬头。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陈肆那么会照顾人,那么的细致入微。
原因都在这里。
“在那场车祸后,我的确恨你,可是我明白,那是我妈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
“你妈妈也的确是因为我妈受了刺激,这不过是因果罢了。”
“我现在还是怨你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我爸的确不会死。”
“但我想,他是爱你的,他来我家找我父亲的时候,看着我就会想起你,说你比我大,说你很优秀。”
宋昭茫然地怔在原地。
这些是她从未听过的,与她始终以为的,产生了偏差。
可是那又怎样?
他爱她,为什么还是冷眼旁观?
只能说明,他的爱,轻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