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昨儿宿在临县的别苑,隐约听到下人嘴碎,才知道比她想象的厉害些。
饶是如此,她也没往最差的地步想。
这会儿瞧着判若两人的沈藏之,老太君终于知道不对了。
几个少女见状,笑意停下,一个个乖觉的在老太君身边站好。
视线则是好奇的在沈藏之和宋予恩身上打量。
老太君泪眼朦胧,拄着拐杖颤巍巍朝前,步履缓慢的走向沈藏之。
沈藏之面色苍白,声音不复从前,虚弱无力:“老太君回来了,一路可还好?”
直到他开口,老太君才如梦初醒。
加快速度往前,疾步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怎么会,会这样呢?明明你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沈藏之虚虚一笑,像是在安慰老太君:“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伤,我母亲萧氏一脉的惨剧,不是早就摆在眼前了?”
老太君视线往下,落在他盖着薄毯的双腿上,颤声问道:“太医怎么说?”
“只怕是……再也好不成了。”沈藏之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腑脏一并咳出来。
王氏等两人寒暄够了,找准时机上前。
先是扫了眼宋予恩,这才惋惜道:“老祖宗,藏之受伤几个月了。”
“别说太医,民间也请了不少大夫来,门槛踏破了,这病始终是没起色。”
“您年事已高,本来这等惊天大事应该早些告诉您,可侯爷担心您的身子,下令先瞒着您。”
“我们都不敢当那长舌妇,本想着等您修整好了再说……”
老太君退后两步,一阵阵眩晕袭来——
沈家这些年来不太好,不管是本家还是旁支都没出挑的子弟,唯嫡长子沈藏之一枝独秀。
少年将军,也是凌云开朝以来最年轻封侯的英才,更是整个沈家的希望。
他应该是能带着整个临安侯府乃至沈家飞升的人,怎么尚未飞起来,翅膀就断了呢!
老太君身后的小丫头眼疾手快,搀扶着她道:“老祖宗,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大表哥年轻,说不准还有奇迹呢?”
沈老太君没顾着那安慰的话,急急问沈藏之:“太医说不行,鲁鸣呢,他可是神医!”
沈藏之咳嗽完了,苍白的脸憋得通红,瞧着老太君并未说话。
王氏在另一侧扶上老太君的手臂,长叹一声:“鲁鸣也来了好几次,可是……”
这个语气,后面的话不用往下了。
老太君终于是受不住这个刺激,双眼一黑,朝后倒去。
王氏和那小丫头不约而同的扶着她。
一番手忙脚乱,还叫了府医过来,老太君终于接受了现实,半躺在侧厅的软塌上垂泪不止。
也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跟在沈藏之后面的宋予恩。
宋予恩自打到了前厅门口,便一直沉默观察着。
前世老太君归来没带客人,这几个姑娘是在她到家后二十日,从老家而来。
还是老太君修书过去,催促她们快马加鞭赶来的。
目的是为了给沈藏之纳妾,急急要在他死前留下一儿半女。
沈藏之前世就是装病,岂会顺势而为,以宋予恩是圣上赐婚为由,把这几个姑娘拒之门外。
老太君塞不进去人,怒火自然撒在了宋予恩身上。
眼下,老太君目光挑剔的审视宋予恩:“你便是藏之的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