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文人听到崔玉枝这一番话,定然会大吃一惊。
怪不得崔玉枝从出考场到现在,都对自己的答题情况闭口不谈,原来她竟是出考场的时候,听到了蔡志学的诗!
崔母闻言,脸色大变:“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三甲案首’难道还真是那穷小子?”
崔玉枝抬头望向人群的中心,此时的蔡志学就像是呆住了一般,像根木桩般杵在那里。
“或许?但我直觉告诉我不是他。”崔玉枝下意识地望向某处。
在那里,少年自始至终脸色如常,如同一只屹立在鸡群里仙气飘飘的白鹤,在一片激动的人群中,他的这份平静,显得格外突出。
你是在佯装淡定?还是真的心有成竹?
若说这五千多名考生中,有谁一眼就引起了崔玉枝的注意。
那毫无疑问,只有姜陵。
对方的身上于她而言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崔玉枝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明明长得也就勉勉强强啊……”崔玉枝低声嘀咕。
人群中。
蔡志学本来心情无比忐忑,毕竟他去年就曾因为“杂科丁等”而遗憾落榜。
今年的“诗赋”他虽然因为才思泉涌,作出了一首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诗作。
但即便如此,说他不紧张,还是不可能的。
只是当“藤县出了一名三甲案首”的消息如风暴般席卷全场,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
蔡志学才慢慢悠悠的反应过来。
他们是在说我?我是那名三甲案首?
蔡志学脸色大变,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铭圣”和“杂科”能全对,至少“铭圣”就有好几处填空他没能写上。
可他刚想开口解释,下一秒,周围的人群顿时像是看见了鲜肉的饿狼,两眼冒着绿光朝他扑了上来。
“蔡兄,苟富贵勿相忘,等你到了豫州学宫,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窗哇!”
“志学啊,你还记得你牛婶不?你小的时候,我还去你家抱过你哩!当时你哗啦啦尿了你牛婶一身,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娃尿得真给劲,以后肯定出人头地……你瞧,这不就出人头地了!”
“蔡贤侄……”
一时之间,人们阿谀奉承,套近乎的声音络绎不绝地在蔡志学的耳边响起。
蔡志学被捧得晕乎乎的,入眼之处,尽是人们艳羡的目光,以及恨不得将其吞进腹中的狂热。
“三甲案首”的份量太重了,倘若蔡志学真的能够拿下这份殊荣,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蔡家的门槛就要被上门的媒婆踩烂。
轰隆隆……
文院的大门缓缓往两侧展开,顿时引来了无数人侧目注视。
有三名差役合力抱着一卷足有数米长的金纸从文院墙上走出,所有考生的眼底深处都浮现出紧张和狂热之情。
那便是金榜了。
一旦上面的五十个名字中有他们,那就是鱼跃龙门,自此一脚踏入读书人的行列。
三名差役做好固定后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几乎同时放手。
金色的榜单如同黄金铸成的瀑布,从文院的墙上倾泻而下。
有考生紧张兮兮地一路细数,想要从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但更多的人,在放榜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了金榜最上方的位置。
当人们发现那榜单之首,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
众人先是一愣,心想这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