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欢坐在这个位置上并非高枕无忧。
顾及百姓忧思,还要喂饱兵将。
他用心了的。
“!”
嚯。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中关窍细想便知。
好一计迂回!
几位将领跟陈老五对视着,都是暗自点头。
原先他们还担心小王爷年纪尚小,怕各方事务周全不及,如今看着就更放心一重,心里踏实不少。
几位将领纷纷起身,朝着季清欢拱手道。
“是,我等依言照做”
“我等告退。”
“”
京军将领离开后,陈老五却没直接离开。
他脚步辗转着徘徊不定,像是要走,又像是有话想说。
“五叔。”季清欢没抬头的喊了一声。
伸手从笔架上取来一支毛笔。
横在指尖把玩。
殿外的雨水还不停歇,淅沥沥的砸在屋檐上。
书房里只剩下叔侄两个人。
一时静寂。
“啪,啪”
坐在桌后的青年,手指玩着一只没沾墨的檀柄狼毫笔,垂着眼随意旋转,掉了就再捡起来接着转,表情很专注,也很耐心的等五叔张口。
这叫旁边的陈老五更不知该如何开嗓。
想再劝劝关于韩王世子
但对如今已经长大了的季阿元来说,他劝与不劝都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一旦认定的事。
季阿元不改。
娶妻生子绝无可能,他只要韩枭。
这话在韩枭的灵堂里说过。
唉。
“袁州城来信,老将军服下解药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南部医师照顾的还算尽心,”陈老五缓慢说着,“老将军叫我带句话,咱与南部结盟一事务必要稳妥”
若韩枭死在匈奴手里。
他们与南部的结盟自然坚不可摧。
可现在韩枭活过来
那就保不齐等上了战场,南部会不会趁乱另起歹心。
除了匈奴之外,如今的天下为二分。
只要季家父子双双毙命,那皇位就是韩家的。
季韩两家憋了多年、不死不休的最终战。
已然逼近!
“”
季清欢低头转笔,眸色寂然。
也是这样一个下雨天。
韩枭站在墙头举着油纸伞,说要与他携手打破一面墙,雨幕中,韩枭的眉眼和语气他都还记得,坚如磐石,全心全意。
可这面墙当真压过来时
韩枭却不在了。
韩枭不在他身边,不与他站在一起。
也不再记得要跟他一起解决两家的宿怨,就只剩季清欢自己夹在两家中间,顶着压力被两面墙壁碾压,稍不留意就会血肉模糊,万劫不复。
况且——
若韩王果真要策划什么。
如今的韩枭,不会爱屋及乌的对季家人手软。
那么当两家的决战来临时。
季清欢要在韩家和季家之间选一个,只有一个能存活。
如何选。
要他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