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幽幽轮转,虽不知最后走向何方。
可该相爱的人总会继续相爱的。
她笑弯了眼,轻轻叹口气,回转屋内。
少年仍旧乖巧地坐在炭火旁,见她进来,古井般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些光影来。
明翙便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正如二哥从小到大对她那般,对他柔声道,“有阿姐在,阿羽再也不必吃苦了。”
……
“咳咳!”
破旧漏风的窗牖里,一点昏暗烛光,一道清瘦身影。
先是两声轻咳,继而却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好似将人心肺都撕开了一般。
守在门外的人听不下去了,抬手敲了敲晃晃悠悠的木头门,眉心蹙了蹙。
“再这么咳下去,迟早会出大事儿,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不必。”
“阿琦!”
屋内的人不说话了,激烈的咳嗽声也停了下来,只余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重喘息。
温必成总算松了口气,还是没经过他的同意,便推开了房门。
这会儿已是夜半子时,朔州城的风雪却很大,与燕京不一样的是,这样的风雪里夹杂着黄沙,每个人头上都只能戴着厚厚的帽子抵御风寒,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他只露出半张脸,及至进了屋中,才稍微揭下口鼻处厚厚的面巾透气。
坐在屋里的人被朔风一吹,复又咳了起来。
“受了风寒就喝药,自从清醒过来,你就这么奇奇怪怪的折磨自己,阿琦,你到底是怎么了?”
温必成被流放到西北,先前进西北军做了个小卒,身上只一件单薄的铠甲,灰扑扑的,布带零零碎碎的挂在甲胄上,他倒也不是怕冷,毕竟他刚从军营出来,听说谢云绮还是没吃饭,马不停蹄的回到这座漏风漏雨的破旧小院儿,身上还带着一股热火气儿。
这屋子里燃烧着一个简单的炭盆,里头的灰炭自然比不得从前在燕京时,因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黑烟。
他望着书案前男人平静的脸,心烦意乱的将毡帽取下来,在他身旁坐下碎碎念。
“燕京传来的消息。”
男人俊脸上的平静不再平静,一双黑沉的眸子朝自己看过来。
温必成就知道他爱听燕京的事儿,嘴角勾了勾,道,“长乐设计害明翙侍寝,明禛为了明翙夜闯宫门,惹得咱们这位监国公主大怒,已经将他关进了大理寺监牢,安陆侯府也如你预料的那般,被禁卫军围困住了,一个人也出不来。”
听到这话,男人艰涩开口,声音有些破碎的嘶哑,“明翙人呢?”
温必成道,“还在侯府,听说如今住在春山苑内,那里都是明禛自己的人手,我们的人靠近不了,所以我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都说她已经给寿康帝侍了寝,这消息也不知准不准。”
谢云绮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要他说明禛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行为,就说明明翙在宫里定然受了极大的委屈,寿康帝那人自魏妃死后,愈发荒淫无道沉迷女色,管明翙是谁,只要他想要的女子,定会弄到手。
温必成觉得奇怪极了,去年眼前这人触怒皇帝,被宫里那位判了活人殉葬。
温家一开始救不下他,只能想法子找来一颗能让人闭气的丹药,又买通了给他盖棺之人,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是那会儿事过之后,他的人进墓找人时出了点儿岔子,他又被明禛的人拌住了手脚,耽搁了最佳时辰,等他好不容易摆脱明禛的手下,进入魏妃的墓中,见到的却是他在棺材里气若游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