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斯年在睡梦中被客厅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惊醒。那声音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呢喃，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而激烈，扰得她原本宁静的梦境支离破碎。

姑姑见瞒不住了，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这才低下头：“没达到一中的录取线。”

姑丈一听，瞬间火冒三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什么？没考上一中？这花了这么多钱，费了这么多心思，怎么就没考上？我拼死拼活地工作挣钱，不就是为了培养她吗？”

姑姑也不甘示弱，提高了音量大声回道：“你还有脸说？你天天不是上班，就是跟狐朋狗友打牌，回来倒头就睡，孩子学习你管过吗？你有关心过她每天学到多晚？有没有压力？”

姑丈瞪着眼睛，手指着姑姑的鼻子，声音愈发尖锐：“我不上班，你们母女俩喝西北风啊？我辛辛苦苦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在外面受了多少气，你知道吗？”

姑姑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哼，你赚钱？你赚的钱都拿去赌了，有几次工资不是输得精光？瑶瑶上初二那会，要不是因为你把钱输光了，能没钱报名？”

姑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我那是偶尔放松一下，谁知道运气那么差。我在外面那么累，放松一下怎么了？”

姑姑越说越气，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放松？你这一放松，把家里的钱都放松没了！还有脸在这狡辩。这个家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你别没完没了！”姑丈吼道，那吼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

姑姑抹了一把眼泪，声泪俱下：“没完没了？要不是把我哥寄回来给斯年的学费先挪给瑶瑶用了，这学都不知道怎么上！我还得去到处借钱，看别人的脸色，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嫁给了你！”

姑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那能怎么办？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还有你那两个势利眼姐姐，捧高踩低，见人下菜碟，你都不知道她们明里暗里给我穿了多少小鞋。”姑姑越说越委屈。

“瑶瑶中考发挥失常，你东拉西扯些什么，这又扯到我姐姐头上了。”姑丈急火攻心，气不打一处来。

……

这时，瑶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对着姑姑和姑丈喊道：“都别吵了！烦死了！”

姑姑拉着瑶瑶说：“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瑶瑶甩开姑姑的手，满脸的愤怒和不满：“都怪你们，天天就知道吵架，我能考好才怪！在这样的家里，我能专心学习吗？”

姑丈一巴掌打在瑶瑶脸上，怒吼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还敢顶嘴！”

瑶瑶捂着脸，仇视着姑丈，眼前人不是她爸爸而是仇人。

姑丈有点后悔打了瑶瑶，又怕面子挂不住，睥睨了瑶瑶一眼，随即转身回房间，姑姑也跟了进去。

斯年实在憋不住了，听到关门声，疾步走向洗手间。

瑶瑶看到斯年，立刻拦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都听见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啊？”

斯年看着瑶瑶，平静地说：“这是姑姑他们的决定，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瑶瑶哼了一声，嘴角上扬，满脸的嘲讽：“装什么大度，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呢。不过没办法，谁让我学习比你好，就算没考上一中，那也比你强。你呀，就是个没出息的书呆子，天天就知道闷头学，不还是比不上我？”

斯年眼底冷若冰霜：“你说是就是吧。”

瑶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吧，事实就是如此。你看看你，长得一般，学习一般，什么都一般，还妄想跟我比？我就算去了二中，那也是二中的尖子生，你呢？在哪个角落里默默无闻吧！”

斯年不再理会瑶瑶，转身要走。瑶瑶却不依不饶，追上去拦住斯年：“别走啊，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吧？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超过我！我就算这次没考好，那也是运气不好，不像你，是没那个本事！”

斯年停下脚步，放大瞳孔直视瑶瑶：“瑶瑶，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希望你能懂事一点。”

瑶瑶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谁要你当姐姐，假惺惺的。你以为你对我好，我就得感激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想在大人面前表现罢了。”

瑶瑶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纠缠：“我告诉你林斯年，就算我去了二中，也比你有出息。你就等着瞧吧！你不是想考一中吗？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斯年深吸一口气：“瑶瑶，当你那一根手指头对着别人的时候，有三根指着你自己，所以你说话别太伤人了，小心反噬。”

瑶瑶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伤人？我就是要伤你的心，让你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林斯年有本事你就考上一中，压我一头啊。”瑶瑶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借你吉言，借过借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斯年懒得跟她多费唇舌，膀胱快罢工了。

瑶瑶看着斯年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气，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恶劣。

姑姑和姑丈回到房间还在为了钱的事情争吵不休。

姑姑哭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孩子没考好，你呢赌瘾越来越大，，一点都不知道悔改！”

姑丈不耐烦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教育孩子没教育好，就知道怪我！”

“你还怪我？要不是你赌博，家里能这么拮据？”姑姑声泪俱下。

“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烦死了！”姑丈吼道。

房间里骂战还在继续，瑶瑶却像没事人一样，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她躺在床上，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她想着斯年那无奈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感。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哪怕是以这种伤害别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