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在门口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下了门铃。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不知道这扇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夜晚的风微凉，吹拂着她的发丝，却无法冷却她内心的忐忑。

等了许久，姑姑穿着睡衣走出来开了门，脸上满是不耐烦。那紧皱的眉头和瞪大的眼睛，仿佛在向斯年宣泄着她的不满。

姑姑瞪了斯年一眼，侧身让她进门，嘴里依旧不停地数落着：“你这丫头，一点都不懂事，骂你几句还不乐意，动不动就耍脾气，我看就是惯的！”姑姑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瑶瑶听到动静也从床上爬了起来，麻利的穿了拖鞋跑了出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得意：“哼，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跑出去，有本事就别回来啊！”

姑姑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指着斯年说：“你说说你，今天这是闹的哪一出？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受不了啦？就这么离家出走？”姑姑的语气充满了指责。

瑶瑶打了打哈欠，一脸轻蔑：“没有大小姐的命就不要犯大小姐的病。”说完还撇了撇嘴，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姑姑一脸严肃：“刚才我也打电话跟你爸妈聊了，你现在回来了，自己跟他们解释去。”说完拿起茶几上的座机，重重地按了几下按键。

瑶瑶跟在后面，跟个狗腿似的，见缝插针：“哟，不吭声了？刚才跑出去的那股子劲儿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斯年的心上。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斯年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喂，嫂子啊，斯年回来了。”姑姑把电话递给斯年，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年年，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担心你，你怎么可以推倒瑶瑶呢，姑姑骂你几句，你就离家出走了。”

斯年妈妈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她的话语里既有对斯年的责备，又有着深深的关切。

电话那头还传来斯年爸爸林强怒不可遏的责备：“死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打一巴掌算轻的了，就该狠狠给我打。”林强的声音如雷般炸响，让斯年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早说了不要把斯年寄养在她外婆家，整天不着家的赌鬼哪有时间管小孩。”斯年奶奶又开始翻旧账。

“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有个接济娘家的由头嘛。”电话那头传来斯年奶奶刻薄的声音

“林强，瞧瞧你媳妇，又开始哭丧了。”奶奶跺了跺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奶奶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斯年母女的不待见。

林强的怒火彻底燃烧，电话那头开始出现摔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声让斯年的心紧紧揪了起来。她仿佛能看到妈妈护着弟弟斯哲，两人紧挨着躲在角落里，家里一片狼藉的景象。

林峰每抽泣一下，斯年的心就跟着揪一次，母女连心，她能感受到妈妈的痛苦。妈妈的哭声像一把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斯年默不吭声听着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心中开始自我谴责。

“我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就该站好挨打？”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一场混乱的源头。

“林强，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差点砸到斯哲了。”妈妈的尖叫声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还不都是这死丫头惹的祸。”林强的怒吼让斯年的身体哆嗦的差点站不稳，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斯年终于打破沉默：“都是我的错，是我乱发脾气，你们不要再迁怒到妈妈身上。”

“年年，去跟姑姑认个错，还有给瑶瑶道个歉。”林峰带着恳求的语气，希望能平息这场风波。

斯年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妈妈，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仿佛失去了灵魂，空洞而无力。

“姑姑，对不起，我不该离家出走。瑶瑶对不起。”斯年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瑶瑶凑到姑姑身边，开始撒娇卖乖：“妈，你别跟她废话，她就是个白眼狼，咱们赶紧休息去吧。”

姑姑叹了口气，白了斯年一眼：“斯年啊，不是姑姑心狠，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脾气不改改，以后到了社会上有你苦头吃。”姑姑的话语看似关心，实则冷漠。

瑶瑶也朝斯年翻了个白眼：“她能听进去才怪呢，说不定心里还在骂咱们呢。”

斯年默默地走进屋里，没有看姑姑和瑶瑶一眼。泪水充盈着这个眼眶，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姑姑见斯年不说话，平息的怒火又燃了起来，提高了嗓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姑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瑶瑶在一旁煽风点火：“妈，你别管她，她就是故意气你的。”

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她们面前哭。

姑姑继续说道：“你看看瑶瑶，多听话，多懂事，再看看你。”姑姑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瑶瑶的头。

瑶瑶谄媚笑了笑：“你要是再不听话，舅舅又要迁怒到你妈妈跟你弟弟身上喽。”

斯年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放到唇边，狠狠地咬了下去，手背上呈现出深深地牙印。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

发泄后斯年，停住了脚步，深呼吸，开口：“姑姑，我知道了。”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宛若一汪死水。

姑姑冷哼了一声：“知道了就好，以后懂事点。”

瑶瑶对着斯年的背影，傲慢的回了一句：“经一事长一智。”

斯年不再说话，踱步迈向自己的房间，拉开了柜门，她拿了睡衣，去洗手间洗澡，秋风萧瑟，夜深露重，斯年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将花洒对着自己的脸一阵狂甩，那湾将落未落的泪眼终于被寒意击退。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布满了血丝，嘴唇冻的发紫:“很好，这次没有在她们面前掉眼泪，哭的越伤心，她们笑得越猖狂。”

洗完澡后，斯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姑姑的指责、瑶瑶的嘲讽，爸爸的暴怒，妈妈的卑微，奶奶的挑拨，还有陈凌鹤的安慰……

终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