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龙季喊道:“别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想清楚,别成了龙堡的罪人!”
“师侄”沐禅说:“你难道想和全天下的出家人作对吗?”
“龙解元”祝天理叹气道:“看看台下这无数双眼睛,你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身败名裂?”
“哈……哈”张欢狂笑起来,走到宋楷岚身边,一把抓起宋楷岚的手臂,大声说:“我张欢爱名利、爱富贵、更爱美人!但我从不违背本心!宋大哥,前方是万丈深渊又怎样?是刀山火海又怎样?是走投无路又怎样?小弟愿意与你生死与共!”
“好!”宋楷岚大喜,道:“宋某果然没看错人,有你这样的知己,此生无憾!”
“哎!”龙季喊道:“欢儿,你看看台下,难道不怕吗?”
张欢望向台下,千百双眼睛正怒视着他。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模糊了前方的道路。张欢又是一阵狂笑,道:“哪怕你有千军万马,我又有何惧!一生风雨,我自坦荡前行!”
“你这个不孝子”龙季怒斥:“龙堡的各位听着!张欢背叛家族,今后见到他不必手下留情!”
“阿弥陀佛!”沐禅说:“龙施主执迷不悟,恐将堕入无间地狱!”
祝天理环视四周,道:“老夫已经仁至义尽,若这两人再阻拦,就拿他们的首级祭旗!”
“哈……哈”张欢笑道:“人若不怕死,死亡又怎能威胁得了!宋大哥,小弟有事相求!”
“龙兄弟请讲。”
“小弟对你一见如故,不如我们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好”宋楷岚应道:“兄弟我早有此心,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锡山众人或怒或怜,唯有心月狐一人鼓掌叫好,赞叹道:“一对风流人物,果真是硬汉!”
“疯婆娘你说谁呢?”一个声音突然在心月狐耳边响起。
心月狐转头一看,发现沐木和白猿不知何时也到了锡山。
“你没被崔管家的迷药迷倒?怎会醒来?”
沐木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地说:“哼,我哪是那么容易倒的?”
“哎!”心月狐叹道:“你打晕了崔管家,你那俩不成器的兄弟可就惨了!”
“哦?为何?”沐木看着台上情况,冷汗直冒,猛然惊醒。此时张欢正以木代香,准备与宋楷岚结拜。
“这两个书呆子,怎能把兄弟我落下,混账,混账!”
“都让开”沐木挥舞着棍棒,砰砰跳上台,怒视张欢和宋楷岚:“你们这是瞧不起我吗?”
张欢苦笑一声,说:“疯和尚你怎么来了,你看台下,就知道我们为何没叫你了!”
“胡扯”沐木啐道:“我几时怕过?”
“沐木!”普光寺的沐心喊道:“你这疯和尚又要搞什么鬼?”
“方丈师兄!你没看见吗?我要和这两位书呆子结拜!”
“放肆”沐心怒斥。
沐木笑道:“师兄还不了解我?我岂不是一直很放肆?古人云,‘八戒跳舞露屁股,四可忍,五不可忍!’,我忍你这光头师兄早已超过四回,再也忍不了了。”
张欢听后,忍不住轻声道:“疯和尚,不是‘八戒跳舞露屁股,四可忍,五不可忍’,是‘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沐木挠挠头说:“这两句话差不多嘛!‘生可忍熟不可忍’和‘四可忍五不可忍’,听起来一个样。”
张欢撇撇嘴,不再多言。
“算了……算了”宋楷岚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疯和尚来得正好,咱们就来个桃园三结义。”
“嗯”张欢点头。三人按年龄排序,宋楷岚最大,是大哥;张欢最小,是小弟;疯和尚自然成了二哥。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
“宋楷岚——”
“沐木——”
“张欢——”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焚香跪拜时,白猿也跳上了台,模仿三人一起跪拜。
“痛快……痛快”沐木解开酒葫芦,咕咚喝了好几口,递给宋楷岚。
“好酒”宋楷岚笑道,今天咱们兄弟三人就喝个痛快。宋楷岚仰头喝了一阵,又传给张欢。
“嗯”张欢笑道:“哈哈!我等三人皆是门派叛逆,妙哉,妙哉!”
张欢喝了几口后,白猿在一旁吱吱叫唤,似乎在说,我也跟你们结拜了,怎么不分我点喝?
张欢微微一笑,把酒葫芦递给了白猿。白猿咕噜噜喝了口酒,然后啪地把酒葫芦摔碎,摇摇晃晃地看着三人,仿佛在说,摔东西才是结拜的规矩!你们懂不懂?
沐木舔舔嘴唇,似乎心疼那浪费的好酒。
祝天理看着三人的闹剧,气得两眼通红,指着张欢三人说:“这三个都是叛徒,绝不能放他们走!”
“哈……哈!叛徒!”宋楷岚笑道:“亚圣说过,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君臣之道尚且如此。皇帝做错了,就该反抗,更何况门派?如果门派做错了,我做个叛徒又如何!”
“对”张欢暗自钦佩。
“糟糕!糟糕!”祝天理叹息道:“师弟啊,你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台上读书人们交头接耳,宋楷岚说的这两句话,他们从未耳闻。自从学习八股文起,读书人都遵循君臣之礼,父子之道,对老师、皇上是绝不敢有所质疑的。
宋楷岚望着台下众人,哈哈大笑:“民众最重要,国家其次,君王最轻!孟子的这些话,你们听过没?”
台下的读书人虽然熟读经典史书,但没人听过宋楷岚说的这些。这些话听起来都是大逆不道的,难道真是孟子说的?读书人一生谨慎,只听从师门、上级的教导,何时想过老师是否正确?自己应不应该跟随?
“唉。”宋楷岚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是听从师门命令,即便有疑惑,也不敢表达!但这样就是真正的舍生取义了吗?你们有没有为天下百姓想过?为国家社稷考虑过?怎能随波逐流?”
宋楷岚这几句话触动了每个读书人的心弦,他们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们真的只有盲目的热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