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季停了停，又说：“来龙堡的所有客人我都查过了，发现赵影儿这个坏人嫌疑最大。”

“嗯。”张欢点点头，说：“二叔这些我知道，但藏书山庄里的人不一定都是坏人啊。”

“嘿……嘿”龙季忽然指着黑白无常：“欢儿，你知道这两个人当年也参加了你的婚礼吗？”

“哦？”张欢不解地看着黑白无常。

龙季接着说：“这两人长相与众不同，所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天大火后他们就不见了。我以为他们被火烧死了，还伤心了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他们？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张欢走到黑白无常面前，问：“我二叔说的是真的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拳说：“龙小兄弟，你二叔说的不假！但我们也有苦衷，不能说出原因。现在只能说，阎罗城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龙堡的事！”

“嘿……嘿”龙季笑道：“你们阎罗城明明是藏书山庄的余党。赵影儿就是你们的阎王。所以他偷了神木罗盘后，你们就帮他一起逃跑！”

“胡说八道！”黑白无常怒道。

“谁说胡说？”沐慈接话说：“上个月我和沐心、沐慧两位师兄去了九华山，明显感觉到了佛骨的圣气。”

黑白无常严肃地说：“阎罗城绝对没有偷佛骨。”

“那为什么佛骨的圣气会在九华山出现？”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好一个我们也不知道！”沐禅怒道：“阎罗城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那到底知道什么？我们弘福寺虽然是个小庙，但为了佛教圣物，也要和阎罗城算账。”

“对。”沐心附和：“普光寺也不会缺席。”

张默峰看着台下的众人，说：“佛教大师悲天悯人，都有这样的雄心，我们儒家人士难道要甘于人后吗？”

“攻打阎罗城，攻打阎罗城！”儒生们怒吼。

龙季走到张欢面前，轻声说：“欢儿啊！你得早点醒悟啊！阎罗城的人不值得同情。二叔多方打听，知道赵影儿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九华山。为了爷爷的大仇，为了龙堡的大仇！你得下定决心啊！”

张欢呆在原地，赵影儿是坏人，这没错。但阎罗城就是藏书山庄吗？藏书山庄就没有好人吗？

“欢儿。”龙季含泪说：“龙堡三年前受重创，一直抬不起头。现在找到坏人，就能洗清龙堡的冤屈，你父亲也能被放出来了！这其中的关键，你明白吗？”

张欢一震，立刻明白了二叔的用意。只要认定阎罗城是陷害龙堡的凶手，龙堡就能摆脱所有责任。不仅能救出父亲，自己也能洗刷耻辱，龙堡也能重新抬起头来！但真的要让阎罗城当替罪羊吗？

“师侄！”沐禅走到张欢面前，低声说：“师侄小时候丢失佛教圣物，也是命中注定，不怪师侄。只要你愿意攻打阎罗城，再找到佛骨，你就是佛教的恩人了！”

沐禅居然叫自己师侄，张欢愣住了。

“龙解元。”祝天理走到张欢面前，说：“我也听说过龙解元的往事，龙解元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高中解元，前程似锦。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旧事被老皇帝剥夺了功名，龙解元一定能成为天子门生。现在只要龙解元同意攻打阎罗城，我就联合朝廷各位大臣，为你平反，为龙老先生求情。到时候，龙解元不仅能再次踏入仕途，龙老先生也能出狱重见天日。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所有人都盯着祝天理。

“祝某以东林别院掌院的身份发誓，攻破阎罗城之日，就是理宗归还龙堡之时。”

“欢儿。”龙季大喜：“你还等什么？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父亲，为龙堡想想。”

张默峰走到张欢面前，指着宋楷岚和众人说：“龙公子，其中的得失你应该都清楚了，你站在哪一边？一边是前程似锦、受人敬仰；一边则是众叛亲离、生死未卜！”

张欢看着张默峰，只要向前迈出一步，龙堡就能东山再起，佛教可以既往不咎，全家团聚，自己也将前程似锦。这个诱惑太大了！阎罗城是不是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又有多少人牺牲，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欢又看了一眼宋楷岚，他就像一只孤独的鸟，有谁会听他的？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宋楷岚看着张欢，轻轻说：“龙兄弟，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哥哥都不会怪你！但哥哥要说，男子汉大丈夫，虽然不必顶天立地，但要问心无愧。”

“嗯。”张欢点点头，向众人拱手。

此时此刻，成百上千的眼睛都盯着张欢，看他将走向何方？

张欢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世界虽大，还能容得下一个正义的心吗？沈诛熙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欢，她只关心他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不愿多想。心月狐也在注视着张欢，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龙还是蛇。

半晌后，张欢走到龙季身边，沉声说：“父亲常教导我，男儿在世，应不为威武所屈，不为富贵所动，这一点龙儿一生铭记！”

“欢儿你想干什么？”龙季怒问。

张欢低头轻声说：“二叔，张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想父亲也会理解我的决定。”

“哎。”龙季狠狠地甩了甩袖子。

张欢再次走近沐禅，说：“师父常教导我，心中无杂念便是佛！只有放下尘世的荣耀与挫败，才能早日领悟智慧的果实。张欢虽已非师门中人，但师父的教诲一刻也不敢忘！”

“小师侄”沐禅叹息道：“你可别误入歧途啊！”

张欢微微一笑，走到祝天理身边，道：“院长的武艺登峰造极，晚辈真心敬佩！但我也记得亚圣说过，‘浩然之气，至大至刚，正直修养而不受损害，就能充斥于天地间’。要培养浩然正气，就得做到问心无愧，不能违背本心！院长，张欢说得对不对呢？”

“哼”祝天理扭头不语。

张欢深深鞠了一躬，向三人各拜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