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幽居中,皇帝正批阅着安城送来让他过目的批好的折子,他拿起手边的玉质印章在折子上印下。他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眉眼含笑:“你是说贵妃把正在泡汤泉的殷氏下令赶了出来?”
看着堂下跪着哭诉的侍女,皇帝不由得心生一股烦躁:“奴婢不敢撒谎,只是贵妃娘娘说话实在刻薄!主子日夜思念皇上伤心不已,晚膳连半口也吃不下,还请皇上怜惜主子腹中皇嗣!去看看主子吧!”
皇帝听她在这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也有近半个时辰了,实在也是听烦了,朱批写完之后,将折子放在一边便优雅起身,悠闲地往殿外走去:“洛齐,去晴雪院。”
“是。”
侍女擦了擦眼泪,得逞一般微笑着跟了上去。
墨香玉去找林晚竹扑了个空,正往自己院落走着,便看到迎面走来的皇帝的銮驾,她退到一边默默行礼,看到皇帝脸黑的程度,便知晓皇帝大约又听了什么让他烦躁的话。
见到皇帝的銮驾远远离去,墨香玉才继续往回走去。
“娘娘,这皇上这么晚是要去哪儿啊?”星执扶着她疑惑地问。
墨香玉心中明朗:“看见方才那个宫女了吗?殷氏的人跟着……自然是去晴雪院。”
“殷更衣被罚,皇上见她怀了皇嗣才留她一命,难不成这殷氏是要复宠了?”星执警觉道。
墨香玉笑着摇了摇头:“皇上的心意,咱们如何能知道?揣测圣意可是大不敬……”
……
晴雪院殿内,殷歌苓柔若无骨般躺在床榻上,幽幽地哭着。
“主子,皇上来了!”
皇帝沉着脸慢步走进她的寝殿,殷歌苓慌忙掀开被子跪下向皇帝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听到她的哭腔,皇帝恍若没有看见一般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朕听下人说,贵妃折辱了你?”
殷歌苓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回话:“臣妾不敢,只因臣妾无意得罪过贵妃娘娘,才引得娘娘训斥了臣妾几句,说起来也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贵妃娘娘。”
皇帝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看向方才前来传话的丫头:“可朕听你的侍女回话,可是说你受尽了贵妃的折辱?你的意思是这个宫女是胡乱攀扯,污蔑你污蔑贵妃?”
方才去回话的侍女闻言慌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殷歌苓见事态不像自己掌控中发展,整个人都慌了神,一时竟想不到如何回话:“臣…臣妾……”
皇帝柔和地微笑着,喝着宫人呈上来的热茶,看了一眼跪着发抖的侍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贱名琳儿……”
皇帝悠哉放下手中的茶杯:“琳儿回话不尽不实,有欺君之疑,拉下去打死吧。”
听到皇帝这般悠闲地说出这般处理,琳儿忙磕头求饶。
洛齐仿佛看惯了这般场景,没等琳儿开口便利索的将人带了下去。
殷歌苓见到琳儿被洛齐粗鲁地拖下去,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一边,靠手撑着才避免失仪。
“起来吧!穿得这样单薄跪在地上,跪坏了身子伤到皇子,岂非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罪过?”皇帝上前一只手将她扶起来。
“臣妾谢皇上……”
皇帝将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在她的榻上坐下:“禁足了这些时日,可有好好思过?”
殷歌苓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的九五之尊:“臣妾自知犯了死罪,得皇上怜惜才得以保全性命,对皇上感恩戴德,也对之前所做的错事,后悔不已……”
说着殷歌苓伸手攀住皇帝的胳膊:“臣妾日夜思念皇上,还请皇上看在皇子的份上,宽恕臣妾,不要不理臣妾……”
皇帝眼底的厌恶在柔情的掩饰下毫无外露,他默默扯回自己的手:“你当真知错了?”
“臣妾知错,臣妾真的知错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错,若是敢诓骗朕,数罪并罚,你的下场或许比琳儿更惨……”皇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殷歌苓曾听过皇帝的处事风格,心中不禁颤了一下:“臣妾定安分守己,不惹皇上烦心。”
洛齐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行礼回话:“回皇上,琳儿已处死!”
皇帝起身看了她一眼:“贵妃那儿…朕自会为你做主……”
“是。还请皇上莫要太为难娘娘……”
皇帝没有回话,带着洛齐便离开了晴雪院。
刚出晴雪院,皇帝便让众人回去了,只留洛齐一人随侍。
“皇上,更深露重,何不乘轿辇回去?”洛齐虽知晓皇帝是习武之人,无谓这些许的寒冷,但见他这般不爱惜自己,心中实在担心。
皇帝向前走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漫天星辰:“今日月色正好,柔美安逸,只是众人都还在享受安逸,不知大战快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皇上莫要过于担心,属下们会拼尽全力护皇上和大安周全。”洛齐跟在他后面,眼神坚定。
皇帝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愁:“洛齐,从前朕不明白为何父皇不让朕娶贵妃为正妻,可当朕明白原因之后,心中却更加惶恐和担忧。”
“皇上担忧什么?”洛齐耐心地询问。
“朕想守卫大安江山,也想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可两者兼得谈何容易?”
听出皇帝言语间的哀伤,洛齐也随之哀伤:“皇上……”
在星晚觉醒之前,皇帝不能透露太多,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着:“罢了,秦问白找到了吗?”
“莫尘已经查到秦问白踪迹,正在青竹幽居等着向皇上回话。”
皇帝回到青竹幽居,外头张良胜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皇上,莫尘大人回来了,正在殿内侯着。”
“知道了。”
说着太监将门帘打开,开了门,看见皇帝和洛齐进去,又重新将门关了起来。
见到两人进来,莫尘单膝下跪行礼:“属下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