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诡异之中带着嘶哑,听着隐隐又有些熟悉,让我毛骨悚然,拼命在记忆中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却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
前方大胡子的方向传来几声惨叫,似乎看到了什么这个世界上最恐怖而惊悚的东西。
这阴森的感觉还有那些陌生的人影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是几秒钟时间,车厢里的灯发出“啪啪”的声音再次亮起,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这才看见,车厢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影,那个凑过来跟我说话的影子已经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来不及细想,我抬头再次朝着拿枪的大胡子看去,心中紧张的不得了,早知道刚才应该趁着黑暗冲过去抢他的枪。
让我没想到的是大胡子此时竟然脸色煞白,双腿都有些发抖,仿佛是见了鬼一样,拿着手中的枪转身就跑,口中大喊:“走走快走!丫的情况不对!”
大胡子似乎是他们的小头领,听到大胡子的话,剩下的劫匪也纷纷落荒而逃,被我抓住的这个小个子猛的挣脱了我的束缚,拼命的冲进了对面的车厢。
此时火车司机显然受到了他们的控制,整列火车的速度还不如自行车跑得快,这些人带着抢来的财物,纷纷从车窗跳车逃跑,又引起阵阵惊呼声。
等到这些劫匪全都逃跑了,车上的其他旅客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向外望望,不由发出一阵欢呼。
虽然有些人被抢了钱,但是那个年月破财免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还有命,再去俄罗斯倒几趟什么都有了,因此也都一起欢呼起来。
在场的这些乘客没有见到我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些影子,都以为是我和李建国两个人吓退了大胡子劫匪和他的同伙,纷纷把我俩当成了抗击歹徒的英雄,一阵赞誉和夸奖。
我连忙解释说对方应该是自己离开的,和我关系不大,反而引来了更多的夸奖。
此时隔壁几个车厢也有乘客代表跑过来问大家有没有什么事,听他们说大家才知道,这些劫匪之前早就已经假扮乘客藏在了火车上,估计瞄准的就是我们这些从俄罗斯赚了钱回来的人。
有几个车厢,所有人都被洗劫一空,有几个女同志还差点受到侮辱。
还有两个车厢有几名退伍军人,挺身而出和这些劫匪做斗争,两人负了伤,现在需要乘客里的医护人员去帮忙治疗。
经过了之前的抢劫案件,乘客们的血性也都被激发起来,立刻就有几个有医疗经验的人报名,前去帮忙救治。
有了这些变故,我和李建国也从大家的赞誉声中脱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下来。
趁着旁边没有人注意,我赶紧问李建国刚才在黑暗中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东西和人影,听到什么诡异的声音。
李建国听到这话,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老张你是不是吓着了,什么诡异人影又是什么怪声的,这几个小毛贼咱不至于啊。
又说以前一帮兄弟,就数你张凡胆子大,今天怎么还不如我老李硬梆?要不然咱俩叉叉辈儿,以后你管我叫哥?
我抬手把他的手打落,说去你的,那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我,我还能让他们给吓着。
我俩正聊着,旁边座位上一个梳着大背头打扮的人,转头向我笑着说道:
“小兄弟真的是英雄豪杰,多亏了你们,打跑了这些劫匪,否则的话,我今天说不得也得破点小财了。”
这人一张嘴就露出几颗大大的金牙,戴着个金边眼镜,脖子里围着一条灰色围巾,一副成功商人的打扮,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皮夹克戴着墨镜的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似乎是个保镖。
他虽然说着恭维的话,眼神和语气却都又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我和李建国听了有些不爽,摆摆手也懒得理会他。
没想到我们两个虽然没有理他,这人反而和我俩对面的乘客换了座,直接脸对脸坐了过来,同时伸出手说道:
“鄙人黎发财,香港古董商人,幸会幸会。”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客气,我和李建国也不好意思落人家面子,都和他握了握手。
只是我心中猛地一凛,瞬间想到刚才在黑暗之中听到的那诡异的声音。
港商……港商!
难道是说的这个黎发财?
我立刻心中警惕,审视地看了黎发财一眼。
一旁的李建国笑着说:“鄙人李建国,大陆无产阶级,幸好幸好。”
黎发财被他说的一愣:“小兄弟,什么幸好?”
我摆摆手拦住李建国,嘴里说道:“我兄弟口误,没什么。”
我知道李建国这小子的意思是幸好他俩是现在遇见的,要是六七十年代在大陆相遇,一个无产阶级一个资本家,那可不好说了。
不过刚刚见面也没必要得罪人家,而且看那个保镖的样子,腰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还带着什么家伙,闹僵了都不好看。
黎发财不疑有他,当下开始打开话匣子和我们聊了起来,用他的话说,他这次去莫斯科是做个大买卖,顺带搞点古董生意,要找一找什么沙俄皇宫里面流出来的彩蛋之类的好玩意儿。
从一开始他就看见我们俩在那摆弄那些前苏联的勋章,说这些东西现在虽然在俄罗斯和中国不怎么值钱,但是如果能卖到美国去,一些美国的大藏家准愿意出大价钱去购买的。
特别是一些美国的二战老兵,很多都发了大财,有二战情怀,对曾经席卷欧洲打进柏林的苏军那可是又爱又恨。
现在他们要是能拿到曾经亦敌亦友的苏军英雄的勋章,那种成就感和悲天悯人的优越感,七老八十都能硬邦邦把被窝给顶起来。
当然普通的勋章没什么用,最好是有苏联英雄勋章、胜利勋章之类的好东西。
听到这儿,我们知道这个黎发财到底是干啥的了。
就是一个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