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所居院落内,夏日绵长,暖风融融自窗外吹过翠竹,发出飒飒之音,空气中略带几分燥热,厢房中如兰如麝的香气混合着少女身上的幽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湘云一脸笑意地看向那剑眉朗目的少年,说道:“珩哥哥,咱们要不下下象棋吧。”
“你林姐姐等会儿还需午睡,咱们不好打扰着她。”贾珩笑了笑,转眸看向一旁的黛玉,皱眉说道。
黛玉看向两人,柔声道:“珩大哥,我平时也不怎么午睡的,既是云妹妹想玩,一同玩一会儿就是了。”
贾珩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也好,湘云在洛阳时候就缠着我下象棋,还说如两军对垒,捉对厮杀。”
湘云下象棋,就属于那种越菜越爱玩的类型。
“珩哥哥在外面领着十万大军,我与珩哥哥下着象棋,可不就是与兵马大元帅对阵,十万大军,看谁全军覆没,看谁得胜归朝。”湘云笑说道。
贾珩闻言,看了一眼湘云,面色古怪了下,将到嘴的“难说”咽了回去。
见着娇憨烂漫,说着孩子气话的湘云,黛玉烟雨朦胧的眉眼,几是弯弯几成月牙,拿着手帕掩嘴轻笑,说道:“这说法倒也稀奇的紧,这般一说,我等会儿也要给珩大哥下一局才是了。”
一起人在一起玩着,如是在一旁不参与,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而曾说出“携蝗大嚼图”的黛玉,未必没有天真烂漫的一面。
“我们一人一局,珩哥哥太厉害了,我们车轮战,不,一起上才好呢。”湘云苹果圆脸的脸颊上,笑出两个浅浅梨涡。
贾珩面色微顿,心头涌起一股古怪,湘云之言,怎么有谶语之相。
众人说笑着,黛玉厢房中原是有着象棋,紫娟没有多久就笑意盈盈地拿将过来,然后几人摆明车马,开始下起象棋来。
贾珩对围棋不怎么精通,但象棋却罕有人敌。
湘云对上贾珩,没有多久就招架不住,眼看着走不几步,先丢了一个炮,秀眉之下,瞪大了眼眸,一只手指捏着自家下巴,说道:“珩哥哥,这怎么吃的呀。”
如梁实秋的散文《下棋》所言,几是抓耳挠腮,长吁短叹…
探春则是歪着脑袋,那张英媚天成的玉容上现出思索之色,不时出谋划策,伸手支招。
黛玉在一旁拿着手帕,掩嘴轻笑,只是将一双星眸熠熠闪烁地看向那气定神闲的少年。
说来,这还是黛玉第一次见贾珩下象棋,少女轻轻歪着脑袋,弯弯睫毛下的明眸中宛如一泓清泉,倒映着少年凝眸思索的身影。
那张清隽的面容,眉锋如山,剑眉入鬓,鼻梁挺直,目中似现出几分思索。
生活从来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诗情画意,也不是每天都是在色色,还有更多的,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花落知多少。
“啪嗒…”
湘云拿起一个车,举棋不定,然后眼前一亮,说道:“珩哥哥,我吃炮了。”
“你这都跳马蹄下面了,一下子给你蹬了。”贾珩“啪嗒”地打在车上。
“不行,我走错了。”湘云一见车丢了,小脸一急,就开始悔棋,一下子就从棋盘上拿起车。
贾珩笑了笑,说道:“云妹妹,要不你悔到最开始,咱们直接进入下一局得了。”
这话是专门对爱悔棋的人。
湘云撒着娇,央告道:“珩哥哥,我刚才没看好嘛。”
没有多久,湘云就被贾珩将死,撅了撅嘴,看向对面的少年,说道:“珩哥哥,你也不让让我。”
“不是一开始让你一个车?”贾珩轻声说着,看向在一旁笑靥娇美的黛玉,说道:“好了,换你林姐姐下罢。”
湘云只得换黛玉上来。
黛玉侧坐在炕几上,看向贾珩,轻轻柔柔道:“珩大哥让我一些。”
说着,坐在炕几旁,开始摆弄着棋子,少女裙袖挽起,雪白的藕臂上翡翠手环青翠欲滴,映衬得手臂愈是肌肤胜雪。
“那我让妹妹一个车,林妹妹先请。”贾珩轻声说着。
然后,眼看黛玉先飞了一个象,而后出了个马。
贾珩看着一时有些失神,黛玉下象棋倒颇有几分一板一眼的架势。
贾珩看向容颜姣姣如明月的少女,轻声打趣说道:“妹妹下棋稳扎稳打,颇有智者之风。”
在一众金钗中,薛林二人才情高绝,这个高绝不仅仅限于诗词歌赋,也颇有急智,那么对象棋这种博戏,不可能没有研学,只是时人多以围棋为雅,故而不怎么下着象棋。
听着对面少年出言夸赞,黛玉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浅浅红晕,柔声说道:“小时候与父亲闲来无事,下过一些,说来也有许多年没有在玩过了。”
“怪不得,步步为营,自成章法。”贾珩与黛玉下着象棋,两人有来有回。
湘云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道:“珩哥哥偏心,半天了,就吃了林姐姐两个卒子。”
方才贾珩吃湘云的棋子吃的颇是欢乐,棋子敲的啪啪的响。
贾珩看向脸颊粉都都的湘云,禁不住伸手刮了刮湘云的鼻梁,看向眉眼娇憨的少女,说道:“你林姐姐她没有那么粗心大意,除非换子,不然也不好吃子,再说,也不一定吃子才能赢的。”
象棋只要一开始不犯低级错误,初始就不怎么丢子。
探春笑道:“云妹妹慢慢看就好,这是不动则已,一动雷霆,这还在布置杀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