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书房。
“两位阮小将军家的祖父过世,他们假期应该也快过了吧?”老皇帝放下手中御批朱笔,抬头问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
“嗯,他们都在回驻地的路上。且这段时间边关都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周澈立即将自己老爹想知道的消息禀告上。
老皇帝沉默地点了点头,再次拿起一本奏折准备批阅,眉头又重新拢起。
“阮城主应该也回去奔丧了吧?”
“应该是去了,不过很低调,没有什么消息传递出来。”周政随意回道。
“你们觉得她这次回来仅仅只是为奔丧么?”老皇帝眼睛盯着案牍中的一处,声线低沉地问。
“父皇,你的意思是?”周澈眉头微蹙。
“巴勒三城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无论是遍布九国的庞大消息网,还是威慑天下的战斗力。这样威如猛虎的势力只怕不甘心偏安一隅之地。”老皇帝叹了口气。
“父皇担心他们会向我们云卿这边扩张?”周澈马上就领悟其意。
“父皇,只要巴勒三城的城主是阮青青姑娘,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周政笃定道。
老皇帝定定地看着他,“老二,你今年多大了?”
“父皇,儿臣……”周政赧然。
“你也不小了,怎么考虑问题还这般幼稚?你凭什么认为阮青青不会带领她的手下向咱们云卿这边扩张?”老皇帝满脸失望地问。
“父皇,儿臣了解她。她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这点儿臣可以为之担保。如果当初不是前朝皇帝冷血无情,不顾她父亲的安危,将她逼上绝路,她也不至于逃到巴勒,占三座城池盘桓至今。”
周政朝起立,朝老皇帝躬身道。
“呵!不恋权贵……”老皇帝嗤笑一声。
“当年清水县干旱初现之时,是她带人将整个清水县都走访个遍,然后托人给儿臣一份详实的清水县水利工程图;在她向儿臣进献水磨和连机水碓的图纸时,她要的报酬不是金银财物,不是家族个人的名声而是请儿臣尽快修好清水县的水利工程以及劝老百姓尽快秋耕。
在儿臣犹豫时,是她跪在儿臣面前,问儿臣愿不愿意做清水县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清水县蝗灾来袭之前,是她火急火燎地跑到县衙告知儿臣怎么预防以及将老百姓损失降到最低。在大家快断水时,是她倾尽全力地想各种办法。就是瘟疫来了,她也没有让自己置至身外……”
周政抬起头来,看向老皇帝,“父皇,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贪恋权贵之人?”
老皇帝颓然地放下手中的奏折,“老三,这人是会变的。在没有沾染权势之前,大家或许能保留初心,品尝到了权势的滋味之后,最后能有几个能保持初心?”
周政直直地看向老皇帝,“父皇,或许天下人大多都是因利益而来往奔波。但总有那么小部分人,他们是因为心中的那份纯碎而活着,那份纯粹或许是情义,或许是仁慈,或许仅仅是一份问心无愧……”
“那你怎么解释最近嘉陵关和西裕关有大量墨者出现?老三,别因着那些所谓的情义,你便连最起码的理智都不要!”老皇帝恨铁不成钢地将案牍敲得啪啪作响。
“父皇,阮青青不是那等穷兵黩武之人。如若她真要扩张,既然她仅带60人能在末凉王庭自由出入,能让以吝啬出了名末凉王做出巨额赔偿,甚至让不可一世的末凉大王子不远万里亲自到巴勒城里小士兵坟前磕头致歉,那有什么理由不直接吞并末凉呢?
既然她想扩张,为何不去占领云卿与巴勒临近的几座城池反而去嘉陵关和西裕关活动。要知道无论是蛮夷还是青戎,那都是与她有实实在在仇的。总不至于她会勾结蛮夷和青戎人来攻打她兄弟们守护的边疆吧?”
周政的两个连问直接问住了老皇帝。
“三弟,在我们这个位置,有些问题我们不得不要更谨慎些。”周澈忙解围道。
“可有些怀疑一旦产生,便再也没了回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