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贪财金钱”刚祟化了七八名锐士,陈志寿焦躁的神色渐渐安定,变故再生,凌空一道诡异的、摄人心魄的尖利声响泛起,一柄粗大傻笨的——三股托天叉破开气浪,飞劈而来,将“贪财金钱”叮当一声劈飞了出去。
陈志寿主持下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化祟工作,像是拉了一半的屎被生生夹断,就此半途做废。
“冤怨源,此恨玄!不遇仇人不可谈,遇到仇人做一场,枭首开膛摧断心肝。”
口中作歌,凌空飞掠而来,定定看着陈志寿,踏破山眼神中写满了贪婪与垂涎,脸色充满了要将之霸为己有的蛮横与强硬,动作中更充满了霸王硬上弓的粗暴与决绝。
不得不说,陈志寿不愧是平都城财事寺长,“奸滑似鬼”四个字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仅仅区区白银初阶的踏破山冒头,而他还是堂堂白银中阶,竟然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扭头飞掠就逃。
陈氏辛苦培育的上百锐士,堪称家族重宝的“贪财金钱”,全部毫不留恋,弃之不顾。
——在他眼中,就像是两只巴不得早就要丢掉的破鞋。
踏破山也是一愣,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嗷”的一声暴怒大吼,挥舞三股托天叉,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那一干陈氏锐士、以及化祟后的那十几名流民身上。
陈氏锐士尚未完全祟化,那里是白银贪念者的敌手,那几名祟化成功的贪祟迎了上来,其余则四下散开飞逃,显然打算逃出一个算一个。
那知道黑夜里,山羊胡与三角眼这两位叶明的老哥哥挥舞着大戟、开山斧,分自不同方向绞杀而来,就要将这批陈氏锐士全部斩杀,剪出后患。
山岗的一侧,伺机而动企图阴险偷袭一把的叶明、木龙,也没有想到陈志寿这等没有种,溜得这么丝滑,让他们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擦、我入、我干……这孙子,以前有两把刷子,而今看来是丢了一把,恁是没胆。”叶明跳脚一脸不甘的大骂。
“剩下的这把,也是没有多少毛了。”木龙也评价道。
“不过,他的逃命之计,倒是也值得我们学习,后面真正遇到势头不对之时,需要突围逃命,也要这等干脆利落。”叶明强行挽尊的正经道,一边落下身,将地上的“贪财金钱”捡起,发现最高只能祟化青铜级别的贪念者,对他很是鸡肋,大为失望,随手丢给了木龙。
木龙接过“贪财金钱”,欢喜的翻看着,虽然位阶不高,也是一件实打实的贪宝,半响后方塞入了怀里,听叶明的话,皱着眉,很有几分焦躁道:“这般油浸泥鳅、滑不溜手,此番溜了,回去重整旗鼓,再次前来骚扰,为之奈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此番防备这贼子已然可知,要投入大量资源,并且如火如荼的建设局面,不可避免就要放缓或暂停。而这,对当前处于急剧扩张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的杨埠镇、黑砂窟,根本耽搁不起。
木龙是周瑾岚派遣来保护叶明的,原本对杨埠镇、黑砂窟的急剧扩张、大张旗鼓的建设,是不可避免抱着事外人轻松心态看待。
怎乃他要保护的货,是个摔倒都要抓把沙、泥巴都要攥出油的狠角色,那里会放任他这么一张上好羊皮而不狠薅一把?
于是,靖除苗免道、张弘文等一干名望镇老爷,被拉上身先士卒,中流砥柱;利用他杨埠镇巡查队队正职衔,将杨埠镇、黑砂窟安保全丢给了他,逼迫他不得不减少偷懒睡觉的时间,打叠精神,强化杨埠镇、黑砂窟的安防。人手不够,还要从村民中精心招募,加强训练……
一路走到现在,木龙回头一看,愕然发觉自己与杨埠镇、黑砂窟已深度绑定,并完全以主人翁的架势融入到杨埠镇、黑砂窟建设中,那怕减少沉睡时间也乐此不彼,欣喜着每一点的变化,更为遇到的潜在风险忧心忡忡。
想明白这一点,木龙有些无奈的看着身旁意气昂扬的那货:这厮真像是拥有魔力一样,不知不觉就让你乖乖上套,心甘情愿使出十足力气,低头梗着脖子为他玩命拉犁,——拉不好,用劲不足,自己就会生出深深的负罪感!
叶明阴沉着脸,缓缓点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是要想个法子,将陈家给狠狠抽一顿耳光,让他们乖乖认清形势,老老实实低头认命,不再滋生非分之想。”
木龙愕然看着他:这是你应该说的吗?周氏家主也没有这么大的口气,敢说这话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工地上一阵轰然杂乱的嚎叫远远传来,叶明与木龙一惊,转身看去,发现是作乱的贪祟终于被灭杀干净了……
将最后一头贪祟撕扯成了碎片,无论是巡检队的兵士,还是营建施工的村民、流民,神情亢奋,高举着长矛、各色武器,发出一阵阵欢呼。而在这一刻,村民与流民也再无间隙,融合成了一体。
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第一期商铺区内驻扎的商队早被惊动,派遣护卫探查,听说第二期工地闹起了贪祟,并且还有几十头之多,一支支商队的掌柜吓得脸都绿了。
最短时间内,所有的商队完成了苟合,相互将货物聚集在一起,然后将所有护卫整编成队,团团进行防御,——却没有分出一人前去工地助力。
“这事儿没完、这事儿没完,平都城信誓旦旦的保证,腾云山、黑砂窟、杨埠镇这一路被打通,绝对没有贪祟作乱,眼下这是怎么说?脱了此难,我非要去青州城告他们去。”
“看来以后这条新路是不能走,回头还是乖乖继续走旧店城的老路吧,起码占一个安稳。”
“没错、没错,我们行商之人,安稳是最重要的。这出乎意料的凶险,沾染一点儿,就有可能整支商队全部覆没,完全是贪小失大啊。”
“玛德,那鬼孙子也真是能吹呼,当时怎么就被他吹的鬼迷心窍,在这镇上购买了一座店铺?”
……
在护卫的重重包围下,一干商队的管事们依旧忧心忡忡,无尽的懊悔之念在心头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