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现在身份低微,开口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时半会儿竟然开不了口。
孙若薇这一犹豫,看在朱瞻基眼里,他顿时觉得天上飘下来一顶绿色的帽子好死不死的盖在了他的头上。朱瞻基本来就年轻气盛,看到有人这样接二连三侮辱自己的心上人。
朱瞻基彻底爆发了,他紧咬着牙骂道:“就凭你一个反贼之子,也觉得自己配的上孙姑娘吗?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如果朱瞻基有软肋,不是他爷爷也不是他的爹娘,而是眼前他的青梅竹马,他的白月光——孙若薇。
在朱瞻基眼中,朱瞻圻不仅挑战了他的软肋,还直接上手了。这顶绿帽子让他忍无可忍。盛怒之下,朱瞻基将心里话都骂了出来。
话音一落,远处的姚广孝手里佛珠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后,连连叹息道:“没想到太孙殿下竟然败在了一个情字身上,可惜了,可惜了。”
姚广孝说完直接转身离去,旁边的胡濙刚才看的目瞪口呆,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追上去的时候,老和尚健步如飞,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耳边还回荡着姚广孝留下的半句机锋,胡濙直摇头,自言自语说道:“太孙在皇上心里比亲儿子都亲,怎么可能会输?这老和尚成天装神弄鬼的,说话只说出半截话,怪会吊人胃口的。”
果然如姚广孝所料,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思的朱棣,现在的脸色变得阴沉,喘着粗气似乎在憋着怒火。
还没等他开口,朱瞻圻爽快的点头承认对方刚才骂出的话。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反贼之子。”
听到这话,朱高煦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老头子就在跟前,以他的暴脾气都想冲上去打人了,挨打的对象当然是好侄子朱瞻基,因为他把我儿子逼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刚才,朱瞻圻本来想要第一时间矢口否认。可是仔细一想,以便宜亲爹朱高煦喜欢四处招摇的性格,怕是金陵城大街上的狗都知道他有谋反之心了。摊上这么一个不省事的老爹,朱瞻圻的心里除了绝望,剩下的还是绝望。
朱瞻基听到他亲口承认,以为对方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他对着在场的所有大臣,大声说道:“朝堂诸公,你们刚才都亲眼看见,都亲耳听到这位汉王世子亲口承认他们父子有谋反之心了吧?”
他走到朱瞻圻的面前,笑得特别放肆。朱瞻基对着朱瞻圻大声喝道:“反贼之子朱瞻圻,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瞻基抱着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脸上满是高傲俯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堂弟,仿佛在说:今天就是你们父子的死期。
朱瞻圻对他猖狂的举动视而不见,而是走到了人群中央,永乐十二年的正月,天空中突然飘起鹅毛大雪,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身上。
朱瞻圻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高举着双臂放声大喊道:“我朱瞻圻是反贼之子,自打我太爷爷那辈开始,我们一家子就是反贼。”
文武百官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整齐划一朝着太庙的方向跪下。他们跪在冰冷的雪地里,牙关打颤口称“太祖高皇帝息怒,微臣罪该万死。”
此时鸦雀无声,只有朱瞻圻一个人在说话,他稚嫩的少年嗓音在四面八方回荡着。
“元朝暴虐无道,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天下的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同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太爷爷不反,他就只能被活活饿死。元廷让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我太爷爷造了元朝的反,我的太爷爷让四百年来汉人被压弯的脊梁,重新在这片祖宗留下的土地上面挺直了。”
“不反是坐以待毙,为天下百姓而反,我太爷爷就是万古不易的英雄。”
朱瞻圻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额头上满是细腻的汗珠,人的名树的影,哪怕洪武大帝逝去了快二十年,可是一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号,都能让在场之人无不跪倒在地,浑身发颤。
大臣们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骂:你小子夸人就好好的夸,那太祖高皇帝是你能用来欲扬顿挫的吗?
没想到朱瞻圻的下一句话,就差点让在场的大臣们吓出一个好歹来。
“我爷爷也是反贼,他当燕王那会儿,为朝廷戍边十多年,每日饮风喝沙,爬冰卧雪。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不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该吃的苦。”
“我爷爷硬是从一个藩王活成了一个丘八。”
朱瞻圻语出惊人,在场大臣将脑袋埋在雪地里。就连站在最前面的朱高炽和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朱高燧悄悄对着朱高煦竖起一根大拇指,嘴里揶揄道:“不亏是二哥你生出来的种,敢当面骂老爷子是丘八,这天底下我侄子绝对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