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语气听着挺平淡,其实挖了好大一个坑。朱瞻圻只要一个回答的不够好,整个汉王府上下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朱瞻圻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天下的兵马都是朝廷的人马,天下的臣民都是皇爷爷的子民。如果不经请示私自调动兵马形同谋反,我爹虽然执掌京营,但是一直恪守本职,时刻不敢忘记皇爷爷说过做人要安分守己的教诲。”
朱棣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吝夸奖之词。“你这个年纪能说这样的话,说明你的觉悟很好,你这个孙子,爷爷感到非常满意。”
卧槽,朱高煦看的大跌眼镜,他被儿子的一系列操作震惊到了。我居然能生出一个天才?朱高煦左思右想,只想出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朱高煦也是一个天才,只有遗传到了他的优点,朱瞻圻才会表现的这么出色。
就在大家以为眼前的危机平稳过关之时,只有在外面看热闹的姚广孝,对朱棣了解的最深。
胡濙松了口气,叹道:“果然如同少师所料,世子平稳过关。”
“这个赌局,是在下输了。”
姚广孝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看着满脸笑意的朱棣背过身去了。
见到熟悉的场景,姚广孝眉头紧锁道:“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还是笑吟吟的朱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阴冷。
朱棣猛一回头,眼睛看向了金水桥边的依次排列整齐的上千名汉王府护卫。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朱棣的右手握在了腰间挎着的宝剑上。利刃出鞘,朱棣双手持剑厉声喝问:“尔等手持兵刃圆盾,腰系弓矢。等候着御道两边,今日是想行谋反之事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英国公张辅举起了手,正要高喊‘护驾。’可他的手还没挥下来,就被突然窜出来的汉王世子死死拽住。
张辅还没开口,朱瞻圻就松开了他。
迈着短腿,一路小跑到朱棣身前,朱瞻圻膝盖一屈跪在朱棣面前。
小胖子脸不红心不跳,对着朱棣说:“得知皇爷爷视察军营辛苦,接下来正是孙儿为皇爷爷准备的余兴节目给皇爷爷解乏。”
朱棣眼睛一眯,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死死盯着朱瞻圻说道:“臭小子,我看你又要给爷爷搞出什么新花样?”
朱瞻圻没说话,走到了父王的坐骑边上。
朱瞻圻拍了拍拴在桥边的战马的后背,这匹性情暴烈的战马打了一个响鼻,然后将头扭到一边。
看见这匹马居然看不起自己,朱瞻圻大怒,从头上取下发簪用锐利的尖头处朝着战马的脖子刺去。
战马很有灵性,似乎感觉到了死亡临近。
四肢一软立马跪了下来,朱瞻圻暗骂一声贱皮子,然后翻身骑在马上。
朱瞻圻将马骑到了王府护卫的队列里,朱瞻圻拔出腰间雁翎刀对着众人高声宣布道:“孙儿有请皇爷爷阅兵。”
汉王府的上千名护卫,以五百人为左右分列两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噌噌拔出腰间佩刀,两边的刀刃交织在了一起,搭起了一座明晃晃的刀桥,在太阳底下泛着森白的寒光。
如果是别的皇帝,看到眼前的一幕肯定会勃然大怒。
然而朱棣却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这种长刀如林的大场面,非常符合他这个马上皇帝的胃口。
朱棣夸嚓一声收剑入鞘,然后单手扶着腰间的天子宝剑。
他扭过头对着紧跟在身后的数百名侍从。
朱棣满脸不耐烦的说:“这是孙子给爷爷精心准备的礼物,难道你们也想当我老朱家的长辈不成?”
听到皇帝这样说,侍从无不感到诚惶诚恐,全都跪在了地上乞求皇帝陛下息怒。
永乐皇帝朱棣面对上千把晃眼的钢刀,朱棣面不改色,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随着他每每踏出一步,头上悬着的钢刀跟随他的脚步依次收刀入鞘,金戈铁马声不绝于耳。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整齐,看起来节奏感十足。随着他走到桥的尽头,这场表演才终于划上了句号。
对于刚才‘惊心动魄’的大场面,朱棣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百官面前很好的衬托出了他孤胆英雄的气势。
看着朱棣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朱瞻圻心里悬着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之所以骑在马上,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配合太过生疏。要是一不小心割掉永乐大帝一根头发丝,那今天的演出就成了人生的谢幕。
他带头鼓起了掌,身旁的王府护卫有样学样,开始响起哗啦啦的掌声。一旁大臣见到朱棣龙颜大悦,也跟着鼓起了掌。
城墙的禁军侍卫,有了刚才经验,人人争先恐后开始鼓掌,围观的百姓被密不透风的禁军人墙挡在了外面,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到热闹的掌声,都跟着开始鼓掌。全场掌声热烈,朱瞻圻夺过一名宫女手上捧着的花篮,一路小跑送到了永乐大帝的面前。
他跪在地上高举着盛满鲜花的花篮,朱棣心领神会,一把将花篮抱在怀里。
现在的他已然万众瞩目的焦点,朱棣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作为一个造反上位的皇帝,面子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朱瞻圻今天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足够捧场。朱棣亲热的搂着朱瞻圻的肩头,爷孙俩就像兄弟一样紧挨着靠在了一起。
看到一幕,原本计划要将汉王一家贬去就藩的朱瞻基,站在人堆里紧握着拳头,恨得牙痒痒。
他的身后还有一名不起眼的小宫女,回想起朱瞻圻刚才的话,她恨不得咬碎银牙,特别是那句建文乱党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深深的刺痛了孙若薇的心,她的心里在滴血,尤其是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前不久还用两只手轻薄过她的那个地方。
十五岁的孙若薇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负心汉,如果眼刀可以杀人,她的眼神足以让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正和永乐皇帝打成一片的朱瞻圻忍不住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转头去舔皇帝的行为,让求之不得的那位女神开始记恨上了这个死胖子。
没有出来迎驾,而是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姚广孝和胡濙两人,胡濙心生感慨,他长叹一声:“下官这些年走南闯北,自认还算见多识广。没想到汉王世子一个少年人居然能有如此风范,真是英雄自古出少年啊。”
“当年靖难,陛下能以北平一隅之地对抗坐拥整个天下的朝廷,少师可谓是居功至伟啊。”
姚广孝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急得跳了起来:“胡侍郎慎言,老衲不过喜欢出出主意,都是陛下虚怀若谷,善于纳谏罢了。”
“陛下是真命天子自然有天命护佑,陛下今日的成就跟老衲没有半点关系。”
胡濙见他打死都不认账,在心里暗骂:这老和尚可真是一头修为上千年的老狐狸,要不是他怂恿,估计当今圣上还在北平城里当一个逍遥的藩王。
不过想起建文帝六亲不认的作风,胡濙觉得圣上心中还是感激这个老和尚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姚广孝的出现,当年的燕王说不得会变成下一个自焚的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