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儿子就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你叫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够睡得着?”
一想到儿子的伤势,汉王妃韦氏愁容满面,拿着手帕小声抽泣。
“这太孙和圻儿在宫里下棋,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打了起来。”
一提到朱瞻基,朱高煦就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恨声道:“大侄子这是想效仿汉景帝拿棋盘砸死吴王世子。”
“他这是预谋已久了,这一下是想要圻儿的命啊。”
朱高煦前不久才经历了丧子之痛,大儿子朱瞻壑刚病逝不久,现在二儿子朱瞻圻就被打成了重伤。
整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根据太医的诊断二儿子很可能不久于人世,这让性情暴烈的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朱高煦咬着牙,声音冷厉。“如果圻儿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老头子挡在前头。”
“本王一定要让朱瞻基那小子偿命。”
府里一位宦官,疾步走进殿内,躬身禀报。“二爷,姚少师有事求见。”
听到太子少师姚广孝前来,朱高煦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他拉长着脸说道:“问问大和尚,他要是专程来为大侄子求情的。”
“就让他趁早滚回去,将本王的话,转告他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姚广孝是太孙的老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朱高煦已经猜出姚广孝前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给太孙脱罪,拉下老脸来向他求个情。
一身黑衣僧袍的白眉和尚,前脚刚踏进殿内,后脚就双手合十,口中宣起佛号。
“阿弥陀佛,老僧见过汉王殿下,见过韦王妃。”
朱高煦看到这白眉老和尚,他眉头紧皱,开门见山道:“大和尚你若是来为太子一家求情,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
“本王眼里现在只有血债血偿这四个字,没有兄弟情义一说。”
朱高煦说着,他须发皆张,口中愤怒的声音犹如一头受伤的老虎朝着姚广孝的方向不断嘶吼。
面对暴怒的汉王,姚广孝不但面无惧色,相反还显得悲天悯人。
姚广孝真诚的说:“老僧并非是受太子或是太孙所托,而是一心为救治世子而来。”
朱高煦感到很意外,但还是没有放下戒备。
“世子的伤势,连盛寅都束手无策。”
“大和尚,你居然能有办法?”
盛寅是永乐皇帝身边的御医,因为医术高超被朱棣一直带在左右。
听说世子的头被太孙用棋盘开了瓢,姚广孝心里没有一点底气,身负皇恩,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僧早年熟读医书,愿意勉力一试。”
朱高煦当然知道,姚广孝出身医学世家,不过这老和尚一向阴险狡诈,一肚子的鬼心眼。
朱高煦拿不准姚广孝的心思,他只好提前警告姚广孝:“大和尚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世子伤重不治。”
“本王就先让你陪葬,然后再去找太子一家讨个公道。”
姚广孝脸上面无表情,心底则长舒一口气,他年事已高,到了耄耋之年,所剩时日无多。
他是皇上的心腹,又是靖难功臣,只要朱高煦杀了他,必然要承受皇上的怒火,注定此生都与皇位无缘。
为了报答太子一家的恩情,姚广孝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
眼前的朱高煦猜不到姚广孝的打算,傻乎乎地一路领着这个和尚,来到世子的卧房。
姚广孝看着躺在床上的朱瞻圻面如金纸没有半点血色,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鲜血顺着纱布滴落在床单上。
俨然一副油尽灯枯的景象,姚广孝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