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姚广孝站在床头一动不动跟个泥塑木雕一样,朱高煦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狰狞。
朱高煦手上的指关节捏的爆响,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大和尚,你能治就赶紧治,要是不能就趁早滚回寺庙里待着。”
“别耽误老子的时间,我还要进宫找太子要个说法。”
别人对姚广孝这个太子少师,黑衣宰相向来都是礼遇有加,唯有汉王从来不给他半分颜面,因为姚广孝以阴险毒辣著称,跟汉王朱高煦沙场上正面搏命的汉子,冷血的阴谋家跟热血的军汉天生犯冲。
姚广孝现在最怕的是汉王进宫以后,直接去找到皇上将事情闹大。因为太孙无故出手伤人,太子那边始终是理亏的一方。
事情闹大了以后,对一向以仁善著称的太子在名声上会造成致命的打击,毕竟连儿子都管教不好,会让皇上怀疑太子将来还能不能管理好这天下的臣民?
如今,东宫这边受到了皇上猜疑,渐渐变得势弱。相反汉王这边圣眷正隆,任由太孙伤人的这件事情发酵起来,太子的名望受损,搞不好会演变成废立国本的导火索。
“汉王殿下稍安勿躁,请允许老僧先行救治一番。”
“等到老僧无计可施时,汉王殿下再发飙不迟。”
姚广孝先是做起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只能将朱瞻圻这个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轻手轻脚地一层层解开朱瞻圻头上的纱布,从药箱里拿出祖传的金疮药。
姚广孝小心翼翼地在朱瞻圻的伤口上涂抹好药膏,朱瞻圻额头上的伤口原本血流如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
看到朱瞻圻的情况好转,姚广孝没有半点松懈。接下来的才是最难的一关,他要让昏迷不醒的朱瞻圻清醒过来,才算是大功告成。
他从漆木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木盒,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副银针。
姚广孝轻捏着银针,一根一根扎进了朱瞻圻身上的穴位里。
他屏气凝神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姚广孝全神贯注费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在朱瞻圻的身上插满了银针,朱瞻圻整个人被扎的跟一只刺猬一样,可惜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知觉。
朱瞻圻睡的很安详,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朱高煦见到这个情形,他仅剩的一点耐心已经消磨殆尽,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姚广孝心里清楚,这是汉王要发飙之前的征兆。
他从木盒子里取出一根差不多有半尺长的银针,心下一横,直接扎在了朱瞻圻头顶的百会穴。
“卧槽,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王府。
朱瞻圻就像触电一样,整个人开始手舞足蹈,他的鼻眼歪斜,浑身不停抽搐,两边嘴角上流出了长长的白沫。
姚广孝眼疾手快,伸手一下拔出了他头上的那根长长的银针。然后一一拔掉朱瞻圻身上的银针,原本抽着羊癫疯的朱瞻圻变成了案板上的一条鱼一样,开始在床上不停地来回翻滚。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旁边几名太医手足无措,缩了缩身子退到了墙角抱团取暖。
韦王妃见到儿子的异常,毫无办法的她只能拿着手帕无助地抹眼泪。
朱高煦面色阴沉如水,抓着姚广孝的肩膀来回摇晃。
“你刚才对本王的世子做了什么?”
“圻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让你这个大和尚偿命。”
姚广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了这种画面?他原本料想的无非是将朱瞻圻治死或者治活了。眼前朱瞻圻发疯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姚广孝的内心慌得要死,脸上还是强装起了镇定。
“汉王莫急,世子醒了,世子已经醒了。”
姚广孝抬手一指,朱高煦顺眼望去,原本躺在床上的朱瞻圻,现在已经滚到了地上,正捂着头满地打滚。
“疼、疼、疼死老子了。”
朱瞻圻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如果疼痛可以分级,一级是被蚊子叮咬,十二级是孕妇分娩。
刚才扎的那一下,足足有十三级的疼痛,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正在分娩的孕妇被蚊子叮咬了一口。
此刻的朱瞻圻头痛欲裂,那是痛入骨髓一般,连他的灵魂都在跟着颤抖。
姚广孝悄悄在袖子里藏好了带血的银针,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几十年没扎过人了,导致自己手生了。姚广孝这一出手很可能将汉王世子一个不小心治成了羊癫疯。
朱瞻圻如发了疯一般,身子剧烈抖动个不停。过了好长时间,才一翻白眼,整个人停止了抽搐,直接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