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道:“娘还是收拾收拾去老夫人房里,万一一会儿三叔父那边有了消息,娘也好安排。”
薛崇义吞吞吐吐,“儿子也是做不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儿子也不想母亲担心。”
三太太正哭着,只听外面有婆子回话,“三老爷回来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他哪里来的银钱赌虫?”
幔帐里才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自从老夫人和她说起分家,她就已经做了安排。她想到了薛崇义会利用薛崇杰庶子的身份做文章,却没想到薛崇义连薛崇仁都不放过。
容华这是让她躲开。
薛崇仁仿佛宿醉未醒,茫然地看向三太太,半天才道:“一……万……两。”
钱氏亲手给薛崇义和二太太奉了茶,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老夫人胸口顿时绞痛,这就是她养的儿子,眼见着自己的亲弟弟去了捞月楼却不阻止,甚至眼睛里还有得意的表情。分了家,就不必再在她面前遮掩,分了家,薛家旁人就再和他没关系,老二在她面前假装的恭敬只会让她看了生气。
薛崇义道:“母亲还是私下里问的好,没有这种事则罢了,若果然是真的那就麻烦了,捞月楼都是大额数目,儿子听说许多人不过去了几次硬是输了十几万两,所以儿子看到三弟才会心急。”
薛崇义一时被问的无话。
科考舞弊和之前的拜恩师可能会连在一起,那么就会牵扯到庄亲王爷。薛明睿应付科考舞弊已是不容易,怎么还能有精力去禁赌。
薛明睿和容华话刚说到这里,木槿匆匆忙忙进了屋,“前院传话过来,三太太吞金了。”
二太太冷冷地看容华,她们还没搬走呢,容华就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和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一唱一和起来,心里这样想,却已经换了副焦急的嘴脸,“我就说这件事不能让娘知晓,偏老爷沉不住气。”
那就没办法依靠朝廷来解决了。
薛崇义不说话,二太太倒笑起来,“也没有什么,老爷只是担心老夫人身子,所以急着过来瞧。”
李妈妈带着丫鬟退下去,容华低声道:“大家都知道老夫人病重,老夫人不出面也是合情合理。老夫人一来可以养养神,二来若是前面处理不妥当老夫人也好再拿主意。反过来老夫人气病了,侯爷就算挡不住也没了别的法子。”
“母亲千万别动气,”薛崇义口口声声,“要不然先将三弟妹叫来问问,三弟妹说不定知晓些什么。”
三太太听得这话站起身立即跑了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你三叔……”
老夫人皱起眉头。
薛崇仁捧着手里的虫罐子,缩头缩脑地进了垂花门。
……
……
“三叔父签了文书,就算我能找人出面说话,也不过是免了利息。那家捞月楼牵扯了几个宗亲,想要不出银子就一了百了是不可能的,”薛明睿神色凝重,“眼下也只能付了银子了事,朝廷政局动荡,我也没精力再牵扯太多事。”
“朝廷不是禁赌,怎么在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一万两白银,别说是三房,就是长房和二房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银。没分家前若是出了这事,老夫人可能会用体己银子替薛崇仁还上,可是现在已经将薛家财物品搭了,若说从公中出银子帮三房,二房就会第一个不同意,就算老夫人用了体己银子,二房也会说老夫人分家不均。可如果这笔银子全由三房来出,三房日后要如何生活。
薛夫人半天才答应下来,换好衣服和容华一起去了老夫人房里。
李妈妈听得声音忙迎了出去,将老夫人病在床上的事说了,“夫人也在呢,三太太先去侧室坐坐。”
既然看了心急,为什么不立即将薛三老爷带回来。容华皱起眉头,往常薛崇义都是哄着老夫人,可这次却是故意惹老夫人生气。老夫人昨天胸口疼得厉害,才找了黄御医来看了脉,黄御医特别嘱咐老夫人不能动气,否则病气越胜恐怕不好将养。二太太向来对府里的事留心,一定知晓这一节,薛崇义和二太太今天是有备而来。
“恩科过后京里又开始赌虫,儿子似是瞧见三弟捧着虫罐进了捞月楼。”
再说赌场存在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换了谁就能扫荡一清。
分家这个节骨眼,若是没有长辈说话,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模样。
容华轻声劝薛夫人,“娘先将情形弄清楚,然后再去问老夫人的意思。”
李妈妈顿时脸色苍白,将匣子里的救急药拿出来。
李妈妈急忙去取药。
自己的弟弟也能看错?薛崇义和二太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绝不是随便说说罢了。尤其是二太太这番话,明里暗里将矛头指向分家,若不是分家薛三老爷可能拿不到那么多银子,没有银子就不可能去赌虫。容华看向老夫人,她能听出来的话外弦音,老夫人自然也能听出来。
容华目光闪烁,伸出手来给老夫人顺胸口,“就算有事也已经发生了,老夫人不如就歇在屋里,外面有什么事让侯爷支应着。”
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越让人想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明睿和容华对视,“三叔父现在什么都不肯说,只有等他的情绪稍稍平稳了,再问问清楚。”
三太太看到李妈妈满面焦急的模样,顿时信了六七分,“这……这可让我怎么活,不如拿根绳子吊死了……”掩面哭起来。
容华道:“那我对外面说老夫人病得急了。”
薛明睿道:“在捞月楼,五万金一底也是有的。”
一局就能输掉五万金,这样算起来三叔父输了一万两白银还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