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话……”大太太满脸急怒,手指重新攀上瑶华的手腕越扣越紧。
大太太恶毒的话骂出来就像一盆冰水将瑶华从头到脚浇透,瑶华刚刚慌乱的心重新安定下来,“母亲,听谁乱说了?是容华?母亲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要信别人不成?”
瑶华伸手去拿香包,香包上的丝穗从她的手指尖滑过,大太太的声音仿佛越来越遥远,她只觉得那荷包软软的,她缝这只荷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不想害人,只是淑华拿走了太多她的东西。她辛辛苦苦努力要得到的东西,却轻易地被别人拿走,她怎么能不恨?
换作淑华会如何?若是她病死在陶家,淑华不会受半点埋怨,母亲只会说她命薄。她偏不能薄命,她要比淑华活得更长久,她要让母亲知道,母亲错了。
大太太鬓间花白的头发被冷汗打湿了,蜡黄的手紧紧攥着瑶华的手腕,手背上一条条的筋骨头耸立,咬牙切齿地看着瑶华,“还……瞒……我……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三太太廖氏皱起眉头,“莫不是大嫂……”
瑶华哽咽不已,“母亲不知道怎么了,将我看成了舅太太。”
大太太脸上出现了一种了然的表情,这个庶女终于不再叫她“母亲”了。
大太太不停地挣扎,瑶华没有半点要搀扶的意思,只是木然地看着。大姐临死之前她将真相说给大姐听,大姐也是气得喘不过气来,她就是这样看着大姐,直到大姐没有了气息才去喊来了丫鬟。这一次,母亲又是这样。
容华听着瑶华嘶哑的哭声,不会有人比瑶华更懂得如何打动人心,瑶华聪明就聪明在能看透一个人的心思。
瑶华侧着头等了会儿大太太,然后哂然一笑,“母亲不会说的,母亲从来不会帮女儿谋划。”说到这里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女儿嫉妒姐姐,因为姐姐总是得到母亲的关爱。”说着话慢慢地将香包塞进了袖子里。
大太太的手抖得更加厉害,瑶华的话和珊瑚说的一般无二。若不是瑶华指使秋荷下药掉了淑华的孩子,瑶华如何能这样清楚。
瑶华沉默了一会儿,将香包彻底握在手里,“可是如果我不肯留在陶家,陶容华一定会让族里将我除名,从此之后我和娘家彻底了断。我在任家也不能好过,任家不会要一个被娘家赶出门的妇人做媳妇,”瑶华昔日明亮的眼睛中带着渴望,“以前都是我自己拿主意,这一次我是真的彻彻底底输给了陶容华。母亲从前不是总帮着大姐?这次也帮帮女儿,告诉女儿,女儿该怎么做才好?”
容华从陈妈妈手里端过汤药,然后坐在锦杌上,等着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瑶华又哭起来,“要不要再请御医来看看。”
母亲从来都是这样,对她动辄就怒气冲冲,生像是她做了多大的错事,淑华却不管做了什么都会得到母亲的原谅。
大太太不说话,眼睛中都是对瑶华的愤恨。
容华抬起眼睛,目光清澈,“我和弘哥要有新母亲了,就是生下弘哥就过世的田氏。”
大太太冲着瑶华摆手,“我……要和……容华……说……说……话。”
陈妈妈忙上前叫喊大太太。
瑶华是看大太太将死,才孤注一掷。
刚才一闪而逝的慌乱,现在异常的冷静,若是心里没有鬼怎么能会有这种表情,大太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袖口里拿出香囊来扔给瑶华,“这……是你的……东西,要让我……请……族里……人……来?”
大太太眼睛颤动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终于又昏死了过去。
瑶华将人性利用的淋漓尽致,又能无时无刻装作无辜的模样,这一点她是不如瑶华。再说,就算瑶华不这样动心思,大太太也不可能当众揭穿亲生女儿的恶行。
瑶华眼见那双手缠上她的脖子,那手指的骨节不停地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瑶华紧紧地握起手帕,没想到今时今日,不想母亲死的反倒是陶容华。
陈妈妈用银勺撬开大太太的嘴,十颗小米粒大小的药丸落进大太太嘴里,众人等在一旁不见大太太醒来。
容华看向瑶华,忽然诧异道:“二姐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大太太眼睛中带着恨意,“是不是……你……让族里……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一个外室女,我养在名下……又嫁去侯府……你……就不怕……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