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还有事问薛明睿,容华仰起脸,“余管事将夏家、邱家、毛家的事说了,可是没说樊家。”
违逆皇上的意思,薛明睿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樊家大爷不过是个失意人,又背着那样的过去,寻常人躲避不及谁会真正关心,所以让樊家殓葬旁人也不会被人发觉,现在只需要寻一个外貌相似的死人,薛明睿一定会办妥当。容华点点头,“侯爷也是救人一命。”若是西北的地图能完成,岂止是救了一条性命。
李妈妈让人将二太太送回去,屋子里总算又安静下来。
她喃喃地抱怨着,额头蹭到他胸口上。薛明睿微微一笑,夸他暖和。话说得轻巧,孰不知他在外面烤了好长时间火盆。若不是她怕冷,他就直接进内室来,冬天就是这样麻烦,若是天暖和了才方便些。
“明天让丫鬟多灌几个汤婆子。”容华点点头,长发滑过薛明睿的下颌。
刚走上长廊,只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从内院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陶大太太病急了。”
薛明睿道:“我已经进言过,只是樊氏一族也是这个意思。”
“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侯爷暖和。”
木槿和院子里的婆子守门,见到薛明睿忙站起身行礼。
容华下了马车,陶四太太和陶氏族里的奶奶登时迎了上来。
李妈妈这才敢上前解劝,“老夫人别动气伤了身子,少夫人也是少不更事,这才没有将静妃娘娘的话放在心上……”
……
老夫人思量了片刻,提起帕子在嘴边咳嗽两声。
婆子带了哭腔,“舅太太说清单都给了大太太,让大太太好好跟族里说,各项支出都写得清楚,再怎么说也不能冤李家拿了陶家的银子。”
……
大太太的手沉了下去,弘哥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来。从前她断不能相信的话,而今却不能不信。哥哥之前让下人带话给她,若是陶氏族里上门,哥哥和嫂子必然会来说清楚,从陶家拿走的东西白纸黑字都写在单子上,只要将单子一瞧大家便都清楚了。可是现在哥哥和嫂子不见了踪影,单子也不肯拿出来……
做饭的,迎客的,各种杂役各尽其责。
这次利用樊家打击夏、邱、毛三家,最终也算是给了樊家一个交代,这几天牵着的心也能放下来。
彰显名声气节的旌表。
二太太抹着眼泪,“娘还是怪我去南院找容华……都是戴姨娘说容华挑唆亦娟自尽,媳妇这才被气糊涂了……好在后来容华身子没有事。”
薛明柏脸上多了慌张,“那我们怎么办?”
李妈妈脸上一紧,少夫人向来是细致的人,不可能将事情疏漏了,“那这件事可怎么办才好?”
薛明睿道:“现下朝廷里还没有谁能将西北的地形图画下来,若是果然有了这张图,西北的仗就好打的多,有些人就对地形有超强的记忆能力。”
李妈妈这才上前道:“去宫里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看老夫人,“宫里要放出一批宫人,静妃娘娘似是和少夫人说过,要赐宫人给侯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薛二太太在薛老夫人屋里哭了半天,老夫人也听得腻烦了,挥挥手让二太太回去。
容华微微一笑,和众人一起进了门。
李妈妈点头应了。
容华看向薛明睿,只见他的眼睛里有掩不住的光芒在闪动,“侯爷听过樊家大爷说西北的地形了?”
族里的长辈要来,族里来主事的奶奶先让人将陶家的堂屋收拾干净,从各家带来的下人开始忙乎手里的事。
……
送走薛明柏,薛明睿自己提着灯笼回到院子里。
陈妈妈回到院子里,去舅老爷家里通消息的婆子正在陶大太太床前回话,“舅老爷病了,舅太太说今天要去宫里。”
薛明柏不好意思开口,垂着头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父亲是怕夏家的事牵连到我们家,这才让我来问问二弟,夏家的案子怎么样了,皇上还会不会再追究下去。”
老夫人躺下来,“让人看着点,万一出错我也能补救。静妃怀了身孕就拿大,在宫中坐着却要将手伸到宫外。”
陈妈妈在旁边看了看,却插不上手,因她是大太太身边得力的妈妈,陶家的奶奶们见她都是客气话,谁也不肯派她事,陈妈妈心里顿时一阵恐慌。
老夫人坐了半天觉得疲累,站起身去内室里休息。
“她不是少不更事,”老夫人脸色静谧下来,“她是怕我主张给明睿纳妾,先给明睿纳了妾,这样就能堵住静妃的嘴,也就不会再烦劳静妃娘娘操心。”
老夫人闭上眼睛,年轻人就是这样,思量的多,总以为花月静好真能持续一辈子,当年她不也是这样,不肯让驸马纳妾。
“皇上的意思,要颁给樊家旌表。”
若是为了防狼反而找了虎来……那就是因小失大。
薛明睿看着容华舒展的眉头,微微一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薛明睿皱起眉头来,“虽然是我办案,还是要听从皇上的意思,整件案子牵连邱家、毛家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老夫人淡淡地看向二太太,“你是该祷告。容华给我们薛家添丁进口那是喜事,你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时时护着,若是连这个都不懂得,你是糊涂到家了,不值得我再疼你。”
薛明睿张开手臂,容华就缩进了他怀里。
“大哥。”薛明睿微微挑起眉毛。
……
大太太浑身顿时像失了力气,颓然地躺在床上。
“回娘家多带些人,早去早回。”
她在等着他,睡得并不踏实,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立即就睁开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