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勉强提起精神,“我倒是没什么,一会儿御医来了再给调个方子便是,只是你二婶的病恐怕不好说了。”
玉桂忙下去端了水。
若是人突然没了,有没有身孕谁也不清楚,还不如就放在大家眼前,让大家看个明白。
……
红玉走上前去,将红英看了又看,“这时候除了少夫人,还有谁会救姐姐?”
老夫人叹口气,“不过是个丫头,她想去给亲家老太太尽尽心,那也是她的造化,就让她去吧,你房里若是缺人,我明日给你物色个妥当的送去。”
二太太防着她会坏了薛明霭的婚事,到头来真正坏了事的却是薛明霭自己。二太太将所有人都算计得清楚,没想到最后还是这种结果。
钱氏点点头忙去送宾客。
除掉头上的钗钏,换了舒适的衣服,又用温水洗了脸,任静初顿时觉得舒适下来。
任静初听得这话心里一委屈真的哭起来,钱氏顺理成章地上前劝慰,“我知道你年纪小,这才害怕起来,要不是前面忙,我一早就应该过来陪陪你。”说着拿起帕子给任静初擦眼泪,“现在好了,三弟那边安排了人伺候,我晚上陪着你说说话。”
这件事反正也是遮掩不住,与其悄无声息地将人处理了,让外面人议论反而坏了薛家的名声,还不如就正大光明地……
老夫人一怔,没想到容华会说这样一番话。红英是长者赐下来的丫鬟,这样安排既成就了孝道又能给外面人个交代。
任静初已经咬紧牙关,抱着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的心思,无论谁来劝说都不听。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就闹个彻底,她反正也不想留在薛家,只要能回去,任凭后面怎么样也好过待在这里受这种委屈。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想起二太太病得人事不知,心里不由地叹气,今天这个局面二媳妇怨得了谁?
只是一个丫鬟,就让满府不得安宁。二媳妇若不是拈酸吃醋听得一点风声就要闹出来,要不是防人防到害己,要不是就盯着钱财娶了那样的媳妇回来,今天的事和往常一样就能悄无声息地处理好。
薛明睿坐下来道:“祖母觉得怎么样?”
一切安顿妥当,钱氏这才从任静初院子里出来。没有经历过的是不会知道成亲这一天到底有多累,看似没有走多少路,可是一颗心从几天前就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成亲戴的彩冠虽然漂亮,但是沉重得让人抬不起头来,还有华美的嫁衣,一层层地穿上去,像是将心脏都束缚住了。脱下这些衣物和头面,换上轻软的衣衫,再用了温水梳洗干净,盖了在娘家同样熏香熏过的被褥,应该就会很快睡着。只要过了今晚,薛明霭的亲事就算办好了。
容华道:“红英是我祖母身边出来的丫头,如今祖母已经安葬了,祖茔那边人手不足,总要有祖母生前用得惯的人去帮衬着四时祭祀,红英是个痴人,念念不忘和祖母的主仆之情,想要入了家庵,也好离得祖茔进些,在祖母前面尽尽心。”
李妈妈看向容华身后低头拿着食盒的丫头……刚才少夫人和老夫人说的话她也听见了,李妈妈目光一闪,“少夫人放心吧,我这就带红玉过去。”
将明霭叫过去讲红英的是二媳妇,想借着儿子的口让老二打消纳妾的念头,到头来明霭却是开口和她要红英。
关上隔扇,容华将李妈妈叫去旁边说话,“红玉有些东西要拿给红英,还要劳烦李妈妈将红玉带过去……”
钱氏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内院里就算交代得再妥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晚的事势必会有人知晓。
钱氏吩咐屋子里的丫鬟,“打些温水来给三奶奶梳洗。”
容华将老夫人身上的锦被拉好,“老夫人歇一会儿。”
薛明霭的新房外面种了一片千竿竹,上面满是湘江旧迹,钱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等到任静初的丫鬟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任静初尖厉的声音渐渐没了,她这才进了屋。
钱氏进了内室,任静初坐在床边冷淡地垂着头擦眼泪,似是伤心到了极点无暇顾及旁人,钱氏叹了口气,“三弟妹不要太伤心,大喜的日子不好掉太多眼泪。”
任静初这才勉强应了。
薛明睿拿起外袍,“我跟你一起过去。”
钱氏道:“外面的事有我呢,你放心歇着,晚上若是冷了让丫鬟拿暖炉上来,上好的银霜炭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去看青穹,“你们就陪着三奶奶,外面的暖炕和熏笼上都已经可以睡人。”
容华道:“老夫人安心,二婶毕竟是一时之气,好在往日还算康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红英一怔,半晌冷笑道:“你是帮少夫人来劝我的?是要劝我自尽?还是让我说出那个人是谁?我告诉你,我不会说的,总会有人来救我,会有人救我出去的。”
红玉和红英对视一眼,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姐姐,你怎么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