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久家的又放声哭起来,“少夫人……您这几句话……我们做牛做马都……难以偿还。”
石妈妈摇摇头,“没有。四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说不定衙门那边也要找人呢。”
薛家之前是驸马府,现在是世袭的勋贵之家,府里的规矩大,但凡是府里的下人平日里都不准赌钱、吃酒误事。
天黑得很快,一转眼之间府里都亮起了灯笼。
或许是四叔父在外面打听到了消息?如今二叔父、三叔父去了陪都,侯爷也奉命迎驾,家里就只有四叔父,外面的事她总是不方便处理,还要依靠四叔父帮忙。
若是真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糟了。四太太心里慌张,“那可怎么办?要不要去衙门里问问。”
大家族里戒赌就是怕赌钱生事,看似小赌,输银子输急了说不定就要搏命。可是她看苏长久,并不是这样轻浮的人,就算忍不住去了赌场,也不会直接去了暗室那种下重金的地方,假设就算是去了,顶多输了精光出来,决计不敢伤人性命,容华淡淡地道:“苏长久人找到了吗?”
四太太的脸色也变了,“那些人如何认识苏长久?”
容华道:“芮青有二十多了吧?”
春尧道:“有了。老太太身边离不了她,她就一直没出去。”
苏长久家的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四太太道:“你先别急,只是打听到外面些传言罢了,还不知道做不做得准,京里的达官显贵那么多,我看多数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春尧、锦秀进了屋,容华放下手里的书喝了口茶,抬起头来,“等老太太出了殡,芮青几个就要过来,你们帮我想想要怎么安置。”
这府里向来是装不住秘密的。
春尧也道:“谁说不是,我刚让厨房熬了些汤,一会儿服侍少夫人喝了,这样下去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没了,少夫人嘴上不说,心里难过的。”
四太太将四老爷查到的事都说给容华听,“赌坊那边死了两个人,都是常去那边的赌客,现在赌坊那边咬定是府里的苏长久,只怕衙门会到府里来要人。”
她不想插手陶正安的事完全是因为陶正安做事阴狠没有半点人性,就算她和陶正安有父女之情,她不会亲手去害陶正安性命,却愿意看到陶正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会一笑泯恩仇,更不会包庇容忍将慈悲心肠放在陶正安和大太太身。
“吃官司?”四太太惊呼一声,“还有什么事?”
容华目光清澈,静下心来,神情淡然,“我们家在外面找人的事已经满京城皆知,苏长久真的杀了人,我们找到了他也必然也会将他送去衙门,绝不会包庇。”顿了顿,“若不是苏长久我们家也不能认下来,一定要找到人过了堂再说。”
石妈妈果然道:“赌坊里的人说见过苏长久,苏长久在暗室里赌钱输了本,又出去向人借银子,后来似是有了争执,苏长久就不见了人影。”
四太太听得这话这才有了些头绪,忙吩咐石妈妈,“少夫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快让人去跟四老爷说了,让他别冒失地去衙门里。”
容华心里一沉,“咱们家的下人是不准沾赌的。”
芮青性子好,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热心肠的,园子里谁求到了她,她都会帮忙。祖母没了,孝子贤孙虽然齐聚一堂,没有一个人真正比芮青伤心,虽说祖母的丧事是二婶和她主理的,却少不了芮青帮忙这才能办得体面。
锦秀忙上前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少夫人还没说话呢,你倒先哭了起来。”
话刚说到这里,四太太身边的石妈妈匆忙进屋,见屋里也没有外人便低声道:“四老爷打发人捎信儿回来。”说着看了一眼容华。
苏长久家的眼泪又淌下来,重新跪在地上,“他身上没有带银钱,哪里能进得去赌坊呢。他平日里倒是有几把力气,却不敢杀生的……若说是他,奴婢怎么也想不通。”
容华将四太太迎进内室,春尧端了茶上来,四太太喝一口等着屋里的下人都退下来,这才急着说:“你四叔父遣人回来说,听说富贵赌坊那边有人犯案,还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人刚说到这里,木槿开门出来道:“少夫人找姐姐们一起过去呢。”
容华点点头,“多亏有四叔父帮忙。”
春尧应了,刚要劝容华歇一会儿,雁翎撩开帘子进屋道:“四太太来了。”
四太太又提起老夫人的病,“听说你昨晚没睡,只在旁边伺候。”
四太太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们的多,这些年你四叔父在我面前很少夸别人,独独说你好,其实哪里用他说,我心里不比他清楚。以后我们娘俩就别再客气了。”
容华起身走到苏长久家的跟前,弯下身将苏长久家的扶起来,“我和你一样想不通。越到这种关头越不能乱了方寸。苏长久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他说不得又是什么情形,你放心,事情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