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双拿着一本书靠在床边看,半晌也没有翻过一页,忽听丫鬟说:“少夫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将容华迎进内室。
薛明睿目光柔和,“我和祖母、母亲都说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和她想的差不多,先是有世子故意落水,又有郡主遮掩,这件事才算揭过。可是经过这件事,亦双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容华换上了熟麻布做的小功,出来服侍薛明睿穿了丝麻。
媳妇们帮着停了床,陶家将准备好的孝衣都拿出来,又遣人出去报丧。
能被长辈托以大事的通常是家族里的嫡男嫡女,要么是在族里素有贤名,只要被长者认可,族里其他人都会倍加恭敬。
容华尚有些担忧,“恐怕亦双的事没那么好过去,就算当时没人质疑,一旦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一定要将我们家与安亲王爷拉在一起,不过就是缺个由头。”
容华听得这些话,本来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哽咽地哭不停。
容华应了,三老太太这才跟着人去旁边的屋子里歇着。
容华跟着薛明睿去老夫人屋里回了话。
锦秀几个已经在垂花门口等。
容华红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太太,垂下头低声道:“祖母,您还记不记得荣华小时候缠着您捏小兔子的事?”
薛明睿的意思是,想要得到皇上的肯定,就是要把握这个时机。关键时刻见人心,不光是普通人这样想,在皇家也是一样。
薛夫人问了容华陶家的事,又留下薛明睿说话,容华找了借口出来去看薛亦双。
老太太昏昏睡了过去,容华和弘哥这才从屋里出来。
容华微蹙起眉头,“有什么事侯爷要跟我说,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那么大的公主府,安庆王妃毕竟不是主人。”容华缓缓地道。安亲王妃有这个心思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容华不由地向薛明睿望去,“所以有些事就会忽略掉。”精力都用在了夺储上,其他的也就不会在意。
薛明睿微微蹙起眉头。
“眼睛哭得这么红,让丫头拿些冰来敷敷再出去。”又拉起她的手,“指甲断了怎么都不知道,我让丫鬟进来服侍。”
容华点点头,半晌才止住哽咽声,“等到晚上祖母落材之后,我才能回家里,侯爷若是衙里有事就先……”
老夫人见容华眼睛红肿,叹口气,“你也要注意些身子。”
安亲王世子喝醉了失足落水差点惊扰到驸马府的女客,虽然对世子的名声有损,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世子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怪不得亦双会对他生出好感来。
好多话在母亲面前不便开口,看到容华就变得容易起来。薛亦双咬咬嘴唇,“我还以为一定会被人抓住把柄,没想到世子会跳进池塘里。”
容华声音比往日要轻,下颌一低露出几分的柔弱,“娘和亦双那边怎么样?侯爷有没有让人去问问?”
弘哥是她一早打算好要相认的,其他人她不敢付出信任,毕竟她所经历的在别人看来是匪夷所思。
老太太诧异地抬起眼睛。
老夫人道:“陪葬的东西要选好了,我屋里有几本高僧亲手写的经书,还有人从丰都带回的路引,明日封材你就带回去。”
“六只。”容华微微一笑,眼泪却掉下来,“祖母安心,以前的荣华已经长大了。”
之前还喜气洋洋嫁女的陶家,一下子银装素裹起来。
表面上的意思是不缺人来帮忙办事,更深一层直问陶正安宗长的身份。大太太咬紧了牙,生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过去,这样不但换不来半点的同情,说不定还会被问罪“装病”,老太太病重了她还高兴了好几日,想着等老太太去了,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人掣肘她,却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大太太忙解释,“只因老太太养病要清净这才……”
大太太本已经瑟瑟发抖,听到这种话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庄亲王爷太着急想要对付除掉安亲王爷。”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容华和薛明睿去了薛夫人房里。
大太太攒足了力气,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弱微却仍旧清晰,“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活了着大把年纪没白信佛祖一回。”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握容华的手,“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说到最后再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