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众人听了忙出迎。
老太太慢慢张开嘴,“我本来不想让瑶华嫁出去,谁知道她却不肯悔改,既然是她自己挑选的路,就让她去吧,”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指指妆奁,“你回去看看,里面有张当票,你去将东西赎出来。”
容华和弘哥坐着马车到了陶家。陶二太太王氏、陶三太太廖氏等在垂花门门口。
老太太道:“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顿了顿抬起眼睛看向人群里,“弘哥呢,让弘哥过来。”
年长的叔公只是冷着脸,三老太太也面色不善,二老太太徐徐开了口,“你母亲怎么样了?”
大太太脸上更是难看,老太太病重到现在还没有叫陶正安和她上前说话。
容华点头应了。
老太太又看容华,“别的东西我也不给你,只是你曾祖母给过我们一人一个妆奁,你拿去吧!”说着看看芮青,芮青忙进内室去捧来,老太太点点头,“打开让她们看看,也没有什么常物,只是给八丫头留个念。”
大太太腿一软跪下来,“娘,这都是媳妇的错,瑶华也是奉了父母之命。”
二老太太忙道:“快去将板子请出来给老太太看了,让老太太放心。”
大太太握着陈妈妈的手顿时收紧了,外室生的庶女却在族人面前赚了这么大的脸面,不但要记在她名下,日后还不准他人妄议,正经的嫡女在族人面前都没这般抬举。
这样温蔼的声音让容华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容华握着老太太的手,眼泪掉在老太太的手臂上,容华用手去摩挲那泪水。
听到老太太叫弘哥,大太太眼睛中露出一线希望来,终究是儿子、孙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让他们在族人面前丢尽脸面。
老太太又想起来容华来,伸手招到跟前,“你虽然不是男儿,你母亲有了你也算为我们家挣了光彩。”说着看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和几位叔公。
还是二太太王氏先上前,“娘,八姑奶奶回来了。”
老太太目光慈祥起来,“你素日不爱说话,我当你是个胆小的,没想心里竟有些思量,原本是捐个小官,你做的好起来才有这样的机会,万不能错过了。”
老太太侧头忙向人群里看,容华上前来,老太太让容华坐在床边,“回来就好。”正要说什么,只听婆子进来禀告,“族里来人了。”
老太太拉住弘哥的手,“你要争气才好。”
容华起身去侧室,大家按次序进来与老太太说了话。
二老太太看了,只见方子上写了人参、麦冬、丹参、赤芍等几味药,都是补心气的,没什么大用,知道御医也是无计可施。
大太太这才被人搀扶着站起来。
二太太用帕子擦着眼睛,因长途跋涉整个人有些憔悴,伸手将容华从马车里扶下来,和三太太一起向容华行了礼,这才道:“多亏你二叔父放心不下你祖母,想要回来看看,这才刚进府就听说……”
容华见了二太太不禁一怔。
老太太却似没听见。
老太太道:“只别叫你父母,其他人一个个进来吧,我再见见。”
老太太道:“只要能在夫家站稳脚比什么都好。侯爷也没有纳妾,将来生下世子你也就不用愁了。你大姐是个没福气的,她的事错在你父母,与别人无怨。你二姐嫁去常宁伯府,常宁伯世子没有长情,为人又不正派,早晚……”
那板子存了些年,却依旧如新,现在已经挂好了里子,众人看到这种情形都凄凄地掉了眼泪。
陶正安看向族里人,尴尬地笑道:“母亲放心,儿子必定好好教他。”哪里有放着儿子不托托孙女的道理。
陶正谦已经泣不成声,“母亲这些年养育儿子的恩情,儿子没有回报半分。”
老太太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说?她既然已经嫁了出去,我自当没有她这个孙女,也不用让人去告诉她,她走的时候我也没送,就是要互不相见才是清净。以后你们也记着我的话,不肖子孙留着也无用。”
陶正安、大太太不见老太太传唤正忐忑不安,到了最后老太太仍叫容华、弘哥进屋。
陶正谦正色道:“母亲放心,儿子必当努力。”
陶正谦已经带了哭腔,“儿子没出息,一直让母亲担心。”
过一会儿老太太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道:“难为你们都在这等着。”
御医走了。
老太太说了许多话,一时之间又紧起来。
剩下人在下面小声抽噎,过一会儿春尧领了御医进来看脉。
老太太铁着脸,“自然是你的错,我带她在身边这些年用了多少心血,却眼见着我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显出真心来,岂不知我是什么心思,哪肯死得太快耽搁了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