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要的就是有人先走这条绝路。
侧殿的窗子打开着,透过窗子能看到主殿里的情形。
那篇不自弃文,不但是要英亲王背诵的,也是要她听的,不止是要听还要面镜自省。
楚氏又解释道:“那边是长房,又有爵位,想要盖过去也是不容易的。”
皇太后又让人送上赏赐的东西,容华上前谢恩、跪安,这才和中官、宫女一起从慈宁宫里出来。
上次侯爷说起开元十年的那桩案子,英亲王去西宁剿匪,回来之后没有功赏,反倒是跟着的官员钱泰明因为喝酒误事丢了官,从此之后英亲王才做起了闲散王爷。
容华点头应了,站起身来。
常宁伯点点头,“静初要出嫁,凤儿又要续弦,这些事都要你一个人操持,尽量仔细些,不要让外人说出什么来。”
容华忙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皇太后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周围没有旁人,容华不经意地问起周太监,“公公,刚才我听到皇太后宫中有人说话,可是英亲王?”这话说的含含糊糊,若是有心接口自然就会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
借口。去谢恩是假,多数是要探听皇太后的口风。常宁伯冷笑一声,若是薛老夫人进宫那倒还值得人注意一些,武穆侯夫人不过是和静初一样的年纪,哪里懂得宫里的人情世故,恭恭敬敬将礼物呈上去也就罢了。
楚氏笑着道:“去了,薛二太太的意思是想要静初早些嫁过去。只是……看样子下多少聘礼,薛老夫人那边还没有松口。”
容华恭谨地回道:“多亏皇太后赏赐的秘药,已经好多了。”
皇太后不自觉地说起以前的事,“长公主以前在宫中的时候经常来跟哀家一起说话,后来长公主下嫁了,哀家身边空了不少,哀家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想一想就像是昨天的事。”眼睛中晶亮的光芒闪过。
任延凤赔笑道:“就这一次。”
楚氏笑着道:“看起来精神还是很好的,我将静初绣的百寿送了过去,老夫人很是高兴,夸我们静初心灵手巧。”
虽然从此以后朝中无人敢再提及此事,可是私下里大家却仍旧清楚皇上的储位八成来得不那么光明正大,否则先皇驾崩,先皇委以重任的殿阁大学士会那样慌张?即位诏书是早就拟好的,上面的玉玺印记却鲜艳如新。
容华跟着中官进了慈宁宫,中官进去禀报,容华恭敬地站在院子里等,虽然仍旧小心翼翼生怕失了礼,心里已经没有前两次那样紧张。
不一会儿刚才的中官出来低声道:“武穆侯夫人去侧殿里等一会儿,九皇子和英亲王在呢。”
容华正想着,刚才引她进宫的中官上前笑着道:“英亲王和九皇子已经离开了,皇太后传召武穆侯夫人过去呢!”
楚氏点头道:“放心吧!我身边还是有几个婆子能帮上忙的。”家里这一嫁一娶着实不轻松,她已经好久没这样忙碌了。
容华低头笑道:“是。”
容华低下头不敢随意四处张望,只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清亮的声音,“粪其秽矣,施之发田则五谷赖之秀实;灰既冷矣,俾之洗浣则衣裳赖之以精洁。……为人孙者,当思祖德之勤劳;为太子者,当念父功之刻苦,孜孜汲汲,以成其事;兢兢业业,以立其志。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迁之,我独不移。……若是,则于身不弃,于人无傀,祖父不失其贻谋,子孙不沦於困辱,永保其身,不亦宜乎!”
中官在前面走,容华跟在身后,进了正殿,宫女们已经放了拜垫,容华即刻跪下来向皇太后行礼。
那声音不带一丝稚气,想来是英亲王的,英亲王在外面不是一个闲散王爷?却怎么能将这样一篇文念得这样熟练,音调低沉,语气深刻,哪里有半点闲散的样子。
当今皇上继承皇位时就争议颇多,朝中言官曾弹劾皇帝有违天伦,只是这一句话就惹恼了看似和蔼的皇帝,那言官被打了一百杖后死在牢里。
楚氏道:“薛老夫人最近不舒服,皇太后给了不少的赏赐……”
皇上最痛恨有人提起他当年继承皇位时的种种,无非是怕人提起两个字:篡位。
任何人都有争夺权力的欲望,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孤臣,就算是一心一意效忠圣上,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有人天生就想要接近权力,虽然危险,仍要尽力把持。
中官笑道:“那哪里行,这么毒的日头,就算是我们也不敢站得时间太长,皇太后也有话,武穆侯夫人就进去等吧!”
皇太后又看了半晌,这才夸赞道:“亏你灵巧才能将这画绣下来。”
容华将绣好的璎珞呈上去。
宣王一度被委以重任,颇受皇上信赖,可是最后仍旧免不了落得囚禁至死的下场。
常宁伯仍旧沉着脸,“你也该收敛收敛,多少人都知道你这个秉性。”
九皇子未跟着圣驾去陪都,可是她记得英亲王是随行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