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连忙道:“王爷息怒,此事不可声张啊,工部的案子闹腾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的形势十分清楚,若是在哪里找出了贪墨的官银,哪个就是主使……况且王爷也曾管过工部的事,这件事捅出来,王爷可是要吃大亏。”
庄亲王微微皱起眉毛,现在虽然不顺利,却并不代表他就不能赢到底。
薛明睿不站在他这边,他也照样能借了这位孤臣的手,铲除异己。
庄亲王脑海里浮现出安亲王人前人后向来板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其实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私下里胆子最小,遇到了什么事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次去武穆侯府无非是探听一下消息,如果薛家表现得十分强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安亲王就会死了那份依靠薛明睿的心思,抱着侥幸心理死撑到底。
冯立昌家的从外面进来悄悄地道:“二太太回来了。”
容华松松手里的帕子,恐怕出去打听是借口,回来不免又扰乱人心。
老夫人看向薛崇义,“你的意思是?”
容华道:“侯爷安心,老夫人说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的,侯爷也好安心办差。”
安亲王看看满室的清客,沉吟地道:“让武穆侯薛明睿帮忙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滔道:“哪个人不想攀富贵,不求利者一定求名,武穆侯这些年办的案子还不就是求名声,这案子本来就是由他挑起,最后结不了案他也没法子跟皇上交代,所以这三日之限对王爷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薛崇义低声道:“儿子听说,这件事与安亲王有关,皇上之所以动了亲军就是因此……”说着将二太太手里的掐丝镶金宝相花的盒子拿来放在桌子上,“母亲,儿子想了,这时候安亲王妃会带着世子来给母亲请安,我们又收了这么多的礼物恐是不妥,万一被御史弹劾,这又确实是事实,那可怎么办?”
庄亲王爷这边悠闲地站在长廊下喂鸟。
老夫人淡淡地道:“好了,这些年多少风风雨雨我都见过了,咱们薛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寻常的拜会就怕成这个样子,现在案子还没有定下来,难不成要我们家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不成?这些东西我们已经收下了,如何能再退回去,如果你们有那个心,明日去王府拜会,带些礼物表表心意也就是了。”
老夫人道:“政事我也不懂,只是工部贪墨的案子本来就是明睿查出来的,这三日之期若是不能办清楚,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责罚。”
安亲王爷听得这话,仔细思量仍不作声。
……
薛崇义听得这话脸上顿时一阵青白,“要不然儿子再找几个世兄去打听打听。”
容华道:“有些事没有与侯爷说,安亲王妃的意思是看上了咱们亦双。”
杜滔道:“之所以说是私产,那必定是不在明处的,施家是大族,不知道有多少田庄没有记在施勉的名下,焉能知道就不是施勉的产业?银子的出处有了,武穆侯三日之内也结了案子,岂不是皆大欢喜?”
安亲王爷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思量半晌拿定主意,“昨日世子劝我,有些事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早些说的好,想必世子也发觉了什么,”说着顿了顿,“我想世子的话也有道理,不如趁着还没被朝廷查出来,先进宫与父皇说了。”
薛明睿眼睛中也有了笑意,“好看,梳着吧!”说着起身,“小厮在外面等着,我还要回衙里。”
薛崇义眉毛一皱似是有些怒气,扫了容华一眼,便挪开了目光。二太太倒是松了口气,让容华坐在旁边,“你总算是来了。”
外面的探子回来道:“安亲王妃去了薛府,送去薛家的礼物,薛家都收了。”
老夫人又道:“皇上给了三天期限让明睿结案。”
庄亲王遣走探子接着逗鸟,安亲王爷坐在椅子上听幕僚们回话,“这笔银子不清不楚的,依照我们看,就是工部贪墨的银子。”
安亲王爷怎么会在一天之内让王妃、世子来给老夫人请安,又请了薛明睿和她明日去府上做客?
容华不明所以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摸着这才叹口气,“你二叔父在外面听了些传言,说是京营里亲军有动,恐怕是有上谕,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为的就是工部贪墨的那些银子。”
老夫人眼角一翘,看看容华,薛崇义和二太太的目光顿时都跟了过来。
容华将簪子重新插回头上,抬起头看老夫人。
容华和薛亦双在屋子里看书,锦秀进来道:“二太太拿着安亲王妃送给二房的礼物到老夫人屋里去了。”
安亲王爷脸色越来越难看,一下子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才哑声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薛崇义道:“这可非同小可,为了这笔贪墨的银子,皇上是动了怒,下发的折子里说,‘该抄的抄,该杀的杀,似施勉这等不体念朕恩的豺狼不能姑息。’”薛崇义看看老夫人接着说:“儿子现在不在工部,有些事也不清楚,真不知道万一三日后不能结案会如何。”
薛亦双听了这话和锦秀一样脸色变得很难看。
冯立昌家的道:“二太太刚找了人进屋问话,二老爷已经去了老夫人屋里。”
容华跟着李妈妈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丫鬟们都在院子里站成两排,李妈妈上前打帘请容华进了屋。
找借口不去说不定能置身事外,真的不去那三日之期到了,恐怕这案子还是结不了,以薛明睿的性子是肯定会主动迎上去而不是避开,薛明睿是担忧她,否则也不会赶回来说起这些,容华缓缓点头道:“安亲王妃送来了不少礼物,我们也确该回礼才是,妾身若是不去,就是我们没有诚意了。”
“王爷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势,身边笼络了几位可用之人,皇上这段时间对王爷也颇多依仗,正是王爷的好时候,现在触犯了圣怒,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薛明睿挑起眉毛。
即便薛明睿再向皇上求情查出真相,安亲王藏匿脏银的罪名也坐实了。
安亲王被说得心动,世子周永晟的劝言渐渐从他脑海里淡去。
武穆侯夫人竟然没有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