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改日就请陈夫人再跑一趟,选个好日子,将八字请阴阳先生看过,若是妥当就将亲事定了吧!”
他这话的意思,容华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来。
点心刚放下,外面的小厮来道:“定南伯世子来了。”
薛明睿只提了弘哥,没有提起陶正安,是不是从她平日里的言语中察觉出了什么?薛明睿虽然不知道她心底的秘密,却还能顺着她的意思,不觉得她是个不孝女。
陶正安这些年没少跟着赵信作恶,再说,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早在她被大太太毒死的那一刻就没了。
陶家万一事发,怎么会不连累薛家?毕竟是姻亲,薛明睿这些年在朝廷办差从不犯错,却有一个这样的岳家,容华捏着针的手紧了些。
容华叹口气,只可惜弘哥并不喜欢读书,整日里就和明哲一起在她面前说那些舞刀弄枪的。
老夫人慈祥地看向容华,“给皇太后的礼物想好了吗?”
刚才还说到荣川,现在他人就到了,容华吩咐锦秀去端茶来,刚要找借口退出去,薛明睿道:“也不是外人,你到里面坐一会儿。”
薛明睿细长的眼睛一挑,“好。”
“我早就知道顾瑛的事,”他刻意一顿,“在娶你之前。”
荣川道:“说不定这个差事又要落到三哥头上。”
容华听得这话,抬起头,“除了与赵信的事,我父亲是不是还有其他把柄在顾瑛手里?”
薛明睿道:“本来我也以为只有这一件,现在才知晓还有其他。”
容华抬起头目光闪烁,“所以侯爷就找了能文善武的先生做西席,故意诱导弘哥和明哲,”说着似是微微嗔怒,“侯爷一定早就让人找好了合适的马匹,却偏要妾身来求侯爷,侯爷才肯答应。”
“雍圣十三年,皇上食用金石丹药中毒,炼丹的道士和钦天监的西人相继都被问了罪,你父亲和赵信应该是和这次炼丹有关。”
薛明睿道:“记录朝中官员隐私情弊的私档,顾瑛是想要敲山震虎,却引火烧身,赵信想要借顾瑛查出私档的源头,可惜顾瑛知晓的却并不多。”
大太太害她的那天,陶正安似是几次想要问她话,只是那时候她早被小儿女心思撑得满满的,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陶正安大概就是怕她会撞到他和赵信说话,第一次受到陶正安的训斥,她还难过了一阵子,那几日就再也没去书房。
容华的手顿时一僵,用那么小的孩子来撬开施勉的嘴。
“这次牵连的官员众多,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查得十分清楚。只怕是等到贵妃派失利,赵信的事就会被人揭发出来,到时候你父亲……”
容华点点头,“时间紧迫也拿不出什么有心思的,娘屋里收着一件寿山冻油石的佛手……”说着脸一红,“娘说东西珍贵一直藏着没有用,一会儿拿来给老夫人看看,妥不妥当。”
……
书房的里间有暖炕,薛明睿提了宫灯,拉着她的手,她跟在他后面,低头一看灯影之下有两个紧紧相随的人影。
“你父亲在户部这些年没少为赵信敛财,其中的证据应该被收录在私档里。”
荣川道:“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各种闻所未闻的奇事全都有了,皇子之间争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上面再不立储恐怕就要出大事。”
顾瑛还在顺天府大牢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拖一日就有一日的危险,她年纪已经不小了,父亲和赵信的那件事,万一哪天……整个陶家就难免都陷进去,她是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自从大姑奶奶没了之后,老太太对二小姐大大不如从前了,二小姐每日要为大小姐抄经文不说,还要伺候老太太、太太,身体本来就羸弱,哪里受得了这样操劳,现在是夏日都还不时地咳嗽,等到了秋冬还不知是什么情形。
薛明睿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你不能一味要求他读书,不管从文还是从武,只要能专一样……”
……
薛明睿没有提及容华也在书房里,荣川显得十分随意,“工部的事恐怕最后还是要不了了之,查抄了几家都没抄出什么银子,施勉在任那么多年,贪墨的银子都弄哪里去了?现在施勉还在牢里叫屈不肯承认,将筑堤的事都推给了下属两个管水利的侍郎,那两个侍郎早就畏罪自尽了。”
静妃想要利用容华,却小看了容华,这一次简单的试探,静妃应该知道没有人帮忙是不可能算到容华的。
雍圣十三年,她死的那一年。
容华本来绷起的脸也忍不住有了笑容。
她之前的死因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心中难免有一丝的悲凉,只是,那些事毕竟都是从前了,她要努力向前看,不能再悲伤。
再就是大太太扔在她脚底的凤钗。
容华咬咬嘴唇,“侯爷能不能将知晓的事都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