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道:“奴婢让管事的找人去查,那个叫隆正平的商贾祖上原来也是读过书的,后来家里贫瘠才走上这条路,这个隆正平经商有一套,信誉好人也爽利,才来京畿两年就稳住了脚。”
容华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娘,我去如萱屋里看看。”
李妈妈看看周围声音更低了些,“老夫人,管事的回话说,去四老爷落水的地方查看的时候,看到了家里的苏长久也在那里。”
容华这才站起身。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老夫人又道:“我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成这样,前些年看也是好的,终究是年纪大了心思就多了,要不然府里的丫鬟到了十七八岁一定要放出去,就是这个道理。”
老夫人点点头让李妈妈退下去。
不安排通房是因为薛明睿不喜欢,不同意如萱做通房是因为如萱不合适,她不能软弱的一时同意,她只是理智地分析,她维护她少夫人的权利,不能让下人忘了身份,以为她是个软弱的,只会一味迁就,只有这些理由,再没有其他。
容华这边进了薛夫人的屋子,薛亦双正陪着薛夫人坐着,看到容华来了,薛亦双低了一下目光,轻收了下颌。
容华应了,起身向薛夫人行了礼才退出去。
老夫人道:“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报复隆正平,却被老四赶上了,这倒没什么好追究的,就怕是那些人本来就冲着咱们家来的。”
容华就站起身进了如萱屋子。
老夫人喝口茶这才看向容华,“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人死没死都是留不得了。如萱虽然是卖的死契,她家里却还是有人的,直接让人将她打发回家也就是了,”顿了顿道:“只是她是你娘身边的大丫鬟,情分和你娘不同,这些年也没少在你娘面前尽心力……”
老夫人叹口气,“哪里那么容易,那天在场的人没几个,大家都顾着看人落水,谁会注意那些人,连隆正平自己恐怕也想不出那些人的确切模样,而且若是经商的人报复隆正平,那就更不好找人的,要知道商贾流动性最大,转眼的功夫就出了京畿。”
“主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应该用来做要挟。这种情分是拿什么都换不来的,你要仔细想清楚。”容华目光一轻,站起身来。
老夫人点点头,“他还算是有眼光,在京里这些商贾向来是爱去找常宁伯,不但能帮上忙,还能找个靠山,我们家里虽然有几个铺子都是不成器的……难为他找上老四,也是个聪明人,”说着道:“他跟老四交往多长时间了?”
如萱抬起头看少夫人,少夫人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闪亮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波澜,面容沉稳端庄,嘴抿着带着淡淡的威严,如萱整个人似被扎了一下,顿时不敢直视。
李妈妈道:“我过去瞧瞧看到人没事,就急忙来向老夫人、少夫人说。”
“还有一件事,”李妈妈道:“常宁伯府里救了四老爷的下人没有救过来。”
并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妥协,她却要当作若无其事,无论如萱生死与她无关。
如萱迟疑着,已经在生死关头走过一圈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咬咬嘴唇,“少夫人,奴婢不想离开府里,奴婢从进了府就一直在夫人身前伺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
苏长久一家是分给容华用的下人,也就是容华也在让人悄悄地查。
“嫁给府里的下人也可以留在府里办差,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夫人身边的顾妈妈,还不都是一样从来没有离开府里?管事的妈妈哪个不是最得力的?哪个让人小看了?”
如萱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
老夫人轻微颌首,“你去瞧瞧也好。”
她承认她不算是个十分顺从的人,按理说嫁来婆家就应该遵从薛家长辈的安排,她却反驳了。
李妈妈又看了一眼容华,面色一松,“还好少夫人屋里的春尧去给夫人送点心,路过如萱的屋子,似是听到了什么,然后开门进去看到了忙叫了人……几个婆子帮着将如萱抬了下来。”李妈妈又道:“幸亏救得及时。”
容华上前给薛夫人行礼,薛夫人的目光看过来很快挪开,显然情绪不能完全平复。毕竟是跟着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大丫鬟,在心里有一定的分量,多亏春尧将人救了下来,否则这个坏名声她是担定了。
李妈妈道:“有个两三年了。”
老夫人目光一闪,“老二媳妇有些太聪明的,”说着闭上眼睛,“计较的事太多,却忘了娶妻娶贤这是老话了。”
“老大媳妇的性子又是这样,外面的事她不喜欢参与,对自己身边的人就依赖。”老夫人说到这里叹口气,又问起李妈妈,“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
也就是说她让亦双帮忙劝慰薛夫人,亦双已经做好了。没有比女儿的话更能让母亲舒心的了,她是媳妇毕竟隔了一层,这次又有她的干系,想到如萱的事可能还没有完,她早早就知会了亦双。
目光交汇,薛夫人目光有了几分的温和,却不说别的,“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改天让厨房多做些补品给你吃。”
容华低声道:“老夫人歇着,我去娘那边看看。”
容华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又将老夫人扶去侧屋软炕上休息,雪玉拿了美人拳来给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点点头,“夫人那边怎么样?”